对话孙宁卿：传统生活美学与现代家居方式的交融之路

'传统与现代的美学对话'：解析传统与现代美学在生活中的碰撞与融合 #生活乐趣# #生活分享# #生活美学心得# #生活美学感悟#

“居山水间者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吾侪纵不能栖岩止谷，追绮园之踪，而混迹廛市，要须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这是明末名士文震亨在其所著《长物志》中的一句话。

在《长物志》中，文震亨首先提到的便是“室庐”，所谓室庐，便是居所，也是我们所说的“家”。“家”，是中国人磨灭不掉的文化基因。东晋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说出了人们对“家”的美好向往。的确，若论生活美学，“家”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近年来，国潮、国风文化盛行，中国人的价值观念、处世哲学、生活方式和审美趣味，也被运用到建筑的布局、形制、园林打造等“家”的设计思路上。人们在努力寻求中西文化之间的交融、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方式的结合。在不断探索创新中，实现产品的迭代升级和稳步提升。

2022年8月，首届【新国潮大会】将举办，将集结顶级专家学者、国潮品牌主理人、主流媒体人共同探讨国潮品牌增长力，助力中国经济双循环。界面楼市独家对话建筑师、学者、《城市 环境 设计》（UED）媒体负责人孙宁卿，共同探讨传统生活美学与现代家居方式的交融之路。

以下为对话实录：

界面楼市：在全球文化融合碰撞的当下，您觉得不同的“文化认同感”会给设计带来什么影响？

孙宁卿：从建筑学角度来说，要观察不同的“文化认同感”给设计所带来的影响，可以回顾到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在那之前，在欧美有一个国际式现代主义风格比较流行的时期，它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成为当时精英阶层——当然也包括建筑学界——的一个潮流，是以去符号化、去装饰性的这种现代主义风格的设计在全球四处蔓延为主要现象的。五十年代所建成的联合国总部大楼是这种风格的一个典型代表，它没有具象的装饰物和具体的地域性、民族性的符号。在这种大潮流下，各国的设计文化其实并不是去“碰撞”和“融合”这种国际式的文化，而多数是去拥抱和接受这种文化，其本质是用一种新风格代替旧风格。

到六、七十年代，很多欧洲建筑师觉得现代主义风格过于枯燥，他们又重新拾起了对文化认同感的关注，所以以欧洲为代表，抛开走向更极端方向的解构主义风格之外，在设计上出现了折衷、文化符号、地域主义之类的回归风潮，一些建筑师试图把现代主义运动时期丢掉的文化特色给捡回来。

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情况在中国的当下也出现了，一种本土文化认同回归的思潮。

我认为这种回归的标志性时间节点是2012年，王澍建筑师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成为获得该奖项的第一位中国人。从设计呼应中国文化的角度上而言，建筑界对于王澍建筑师的作品有丰富的评述。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在其项目中始终致力于实现中华文化的认同性，始终重视如何把他心中中华文化的要素融合到设计作品里。

“文化认同感”的觉醒，一方面会产生一种风潮，譬如本土的、传统文化的回归思潮不仅仅影响了已建成的建筑，更会影响到未来的设计。我们能看到，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建筑师开始试图将传统文化元素与他们所接受的现代主义建筑教育相结合。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这是对社会的一种反向推动，因为建筑也天然承担社会媒介的角色。如果有越来越多体现传统精神的建筑的出现，人们会去反思所谓的现代主义风格还是不是合时宜？人们会思考我们需不需要文化认同感这类问题。它会激活大众的思维，从而产生社会影响。

界面楼市：东西方设计理念能融合吗？

孙宁卿：东西方的理念其实是一直在融合的，只不过此消彼长。追溯到欧洲的文艺复兴，在那之前其实已经有很多唐、宋时期的技术通过阿拉伯世界流入西方，并影响着当时的社会生活。由明代传教士传递到欧洲的关于中国的信息，不仅给欧洲带去了新的工艺和知识，甚至引领了欧洲一段时期内的美学时尚，在欧洲也建成了很多对中式园林的仿制品，其实这些并不完全出自猎奇心态——因为有一段时期内欧洲是仰慕中国的。

▲1428年建成的南京大报恩寺琉璃塔，17世纪英国的波西米亚画家Wenceslaus Hollar所绘之琉璃塔

当代，因为我们的设计学科和建筑学科本身的教育结构基本上都出自现代主义这个流派，而现代主义的缘起则在欧洲、在西方；与此同时，大家毕竟是中国人，生于此长于此，自然会去寻求自己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更何况中国古代璨若星河的设计思想又是丰富设计师理念的宝库。所以，国内各个历史时期都有很多著名的设计师，在不同的领域去追求东西方设计理念的融合，这是一条重要的历史脉络。

界面楼市：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设计趋势基本都是吸取西方的经验，但是近年来，随着国潮的逐渐兴起，明式家具以其极简的设计风格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独一档，很多欧美高端阶层也非常追捧。在国潮大火的背景下，我们是否会回归这种审美风潮？

孙宁卿：今天我们常讲的明式家具，多数是以它极简的设计风格著称。但是大众对于这种风格的认识其实是不多的，因为市场面上有很大一部分实木家具所仿制的都是清代所流行的装饰性繁复、体量沉重的这种风格。其实巅峰时期的明式家具，其风格是非常简约的，在装饰的使用上是很节制、很有建构性的。甚至可以说和现代主义美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16世纪的明代榻 图片来源：资料图

现在明式家具乃至明代古宅等，都在国内高端乃至国外收藏品交易领域炙手可热。同时以新锐年轻亚文化群体所引领的国潮现象也慢慢浮现。国潮的现象其实背后是有一定的消费主义驱动力的，明式家具及其所代表的美学风格和这种新近的消费主义存在着差异性和共通性。差异性是指新消费主义盛行的这种“热潮”，就消费者的大众心理和人群结构来说，和明式简约、内秀的设计风格可能有一定的冲突；但是随着大众知识结构的优化、格调和共识也会慢慢产生，逐渐对国潮文化核心内涵产生理解、去伪存真。

另外，在未来，明式美学可能对这些追求传统美学的大众来说显得更容易接受一些，因为它很接近我们习以为常的现代风格，另外明式审美也是从离我们较近的一个古典时期所凝萃而来。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式美学应当会慢慢从主流文化中浮现出来，并且在传统美学市场中占据一个比较核心的地位。

界面楼市：当前，人们喜欢追溯传统文化生活方式，感受古代文明的兴盛与典雅，明式美学作为其中之一，其呈现怎样的特点？又会给现代居住方式带来什么影响？

孙宁卿：作为建筑师，我曾参与过一些传统风格的建筑、街区、城市设计、特色小镇之类项目的设计或策划。我认为人们追溯传统文化生活方式，不仅仅是要感受古代文明的兴盛与典雅，而是对于那些有一定国家或者民族认同感的人群在生活水平或文化水平达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必然产生的一个结构性的需求。在当前全球化和消费主义盛行、浮躁的时代，传统文化、传统美学会给人一种归宿感，从时空上缓解我们的乡愁（Nostalgia）。

▲从景山俯瞰紫禁城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留园一景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举个例子，中国城市规划的巅峰之例，其实就是紫禁城，其规划和建设是在明代完成的，我们能看到像紫禁城这种巨大项目的实现，代表了那个时代具有相当强大的文化力量。建设一座这么伟大的城，不仅仅需要技术——不仅仅是把房子盖起来就行了，而且需要巨大的文化能量。有人说传统就是最好的时尚，因为它永不过时。不管是明式美学，包括明式家具，明式装饰，或者明式园林，以及现在很多新中式风格建筑的出现，都很好的说明了这点。今天的建筑师一直在努力将现代主义风格与中式传统文化生活相结合，如果能以回溯性的角度、有重点地向传统文化生活方式去靠拢，将是对我们居住生活方式的一种良性的探索，也是一种良性的影响。

网址：对话孙宁卿：传统生活美学与现代家居方式的交融之路 https://www.yuejiaxmz.com/news/view/126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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