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路：当贵族气撞见烟火气

发布时间：2024-11-21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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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上海黄金地段的华亭路，是一条很短的小马路，南起淮海中路，北至长乐路，但花园洋房错落其间，神秘而贵族气十足。

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里原是农田及荒地，穿越毛家浜、狄家浜等沟浜，1919-1921年间辟路，原名“麦阳路”，是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的法国旅沪商人麦阳的名字命名的，1943年更名为“华亭路”。

如今的华亭路很安静，安静得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它优雅地横卧在淮海中路与长乐路之间，有点落寞，却分外安静，感觉像是人迹罕至的欧洲小镇。从淮海中路一脚踏入，正好抖落一身的世俗尘埃。

华亭路街景

这条小路地处高档花园住宅区，沿路两旁多为花园住宅，本来就是不被打扰的路段，虽然也曾经热闹过，喧哗过，但那毕竟和它与生俱来的安宁气质太不相容，于是在吵吵闹闹了将近20年后，现在又回归于原先的沉静，恢复了那种遥远华丽的欧洲风情，就像走了一个轮回一样。

以前在华亭路上生活的人家，大多是职员出身，这使这条路始终飘散着旧日中产阶级生活安闲自得的氛围。那些花园洋房里则大多是旧时上海大户人家的私人住所，门掩梨花深院，把所有的秘密锁在里面。

华亭路街景

旧货市场：违和式的城市烟火气

1957年前后，在华亭路路口自南向北逶迤近百米，搭建起了一排洋铁皮长棚，一些走街串巷或是居家摆铺的旧货商就在长棚里设摊，贵族的华亭路和旧货市场显得格格不入，一点也不搭调。

华亭路旧货市场

每天早上8点多钟，一些货主慢吞吞地打开简易棚的门窗，摆出旧货，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行人。因为行人不多，整条马路显得冷冷清清的，货主自然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光线昏暗的旧货店里堆放着许多旧式的家具和西洋的餐具以及家用杂品，这里面有20世纪30年代的留声机，有西洋女人雕像的台灯，灰蒙蒙的旧钢琴，各种西式家具器皿摆设以及日常旧货等。这些东西中暗含着旧时租界的上海向新中国的上海过渡中戛然而止的生活方式，只是用过这些东西的人们大多已离开了上海，离开了华亭路，这些满载着故事的旧物被抛进了和它们原先的身份一点不符的粗陋的洋铁皮屋，命运未卜，不知道带走它们的主人是否能懂它们。

好在这些沿马路的铺面虽然破旧，但是时不时地会有被行家看走眼的精品出现，在沪上很快名声鹊起，成为名噪一时的华亭路旧货市场。

“文革”期间，旧货摊货源激增，红木家具、照相机、钢琴、沙发等价格低得不可想象，却很少有人问津。据说，当时花百余元人民币就可购得一套完整的前清红木家具。于是，这里成了沪上喜欢淘旧货的收藏者流连忘返之地。后来，旧货市场迁至襄阳南路南昌路路口，华亭路才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服装市场：曾树起上海时尚风向标

华亭路一池春水般的宁静没有延续多久。

1984年9月，上海第一个个体服装市场在华亭路悄然诞生。那时的摊主都是从别的地方搬迁而来的，总共就50来个，只占了淮海路到延庆路的一半路段。摊位虽不过50来个，声势却不小。进驻不久，摊主们便联合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服装展销会。这些摊主连夜坐火车到广州进货，有的干脆在家中看着日本和港台地区杂志上刊出的最新时装款式自选面料、自行设计制作。展销会上这些“新式衣服”，对于当时的年轻人来说犹如打开了一扇扇美丽的窗户，一时间，“华亭路的服装样子就是漂亮”的说法迅速传遍上海滩，华亭路就此名声大振。

华亭服装市场

华亭路的服装摊位越来越多，从淮海路到长乐路两边排满了400多个摊位，摊位前每天都挤满了人群，窄窄的马路常常被挤得水泄不通，路人行走困难。那些聪明能干的小老板不仅是出色的经营者，还善于随机应变。一开始，他们还只是从石狮、厦门、深圳等沿海地区进货。之后，也打出过“出口转内销”的牌子。渐渐地，他们开始自己设计、制作服装。他们善于准确判断流行趋势，抓住销售时机，适时进行各季服装的定样生产并迅速制成服装产品投放市场，华亭路的服装逐渐形成了“新、奇、特”的风格。

华亭服装市场

摊主们争奇斗艳，想方设法地变换着服饰花样，通常欧美流行的款式在几个月之后就会被复制出现在华亭路上。吊带衫、马裤、松糕鞋……无数时尚、新潮的商品从这里诞生，又将时尚潮流延伸到上海滩的大街小巷。从1985年到1987年的3年间，华亭路的个体户平均每人每年投放新产品达数十种，整个服装市场就有几千种，其款式之新颖令南京路、淮海路上的国有名店望尘莫及，引得上海十大商场的经理纷纷慕名前来向这些个休小老板们取经。

华亭服装市场

原本沉寂的小马路成了上海滩人气最旺的地方，一年365天，没有一天不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华亭路上的新潮服饰引领着整个上海服饰的流行，一位著名时装设计师说，许多模特儿、设计师和青年男女到华亭路去，就是感受最“酷”的流行趋势。华亭路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市场，而是折射出了上海人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它代表了上海特有的一种文化、一种情结、一种生活态度，是海派文化孵化的结果。

回归沉寂重拾贵气

2000年1月起，为了还路于民，华亭路服装市场开始整体搬迁，那个曾经主宰过一代人服饰品味的华亭路服饰市场不得不移居到了襄阳路上。华亭路与众不同的热闹繁华只不过延续了短短16年，又复归于以往的沉寂。

也许是为了承袭当年服装街的遗韵，如今华亭路的一些洋楼里悄悄开出了一些服装店。华亭路就这样从安静到嘈杂，再重新回归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