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艺术起源于劳动?
之所以说艺术源于劳动,通常我们会简单地想:劳动的制作活动为艺术制作提供了技巧和物质基础。其实还有更深刻的一层含义:艺术自其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是原始劳动之意识维度的形象展示。
我们不难理解,人类的精神生活,与人类的生存劳动是同时显现的。劳动不是本能活动,是有目的性的,是能被我们意识到的。因而劳动一旦产生,我们的精神生活也开始了。动物也进行生产, 它也为自己构筑巢穴或居所, 如蜜蜂、海狸、蚂蚁所做的那样。它们的生产是无意识的、不自由的、片面的, 是一种本能的生存活动。而人类劳动和动物生产的区别,就在于人类劳动是有目的的,是有意识的,是超越本能的自由活动。因而,人类的劳动是伴随着精神生活的开始。
精神生活与美,劳动和艺术的产生也是同步的。原始工具的制作,诚如马克思所说,包含了人的生产活动的“内在尺度”,即所谓“美的规律”。马克思所讲的“美的规律”,不是指客观自然物固有的美的形式,而是指人的感性活动有其内在尺度。对于这个“内在尺度”,应该如何理解?
马克思说:“动物只是适应它所属的那个物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 而人却会按照任何物种的尺度来生产, 并且处处会对对象运用固有的尺度来建造;因此, 人也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
马克思在这里所讲的物种, 是就动物来说的, 如按生物的含义, 还包括整个生物界。因此,人除了能按照牲畜、禽兽、水产之类的尺度来驯养野兽、饲养牲畜、家禽 、蚕蛹或鱼虾之外, 还能按照植物所属的物种尺度种植菽粟、菜蔬 、果木 、桑槐、松柏和花草, 这就充分说明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这里讲的对象, 既包括生物界, 又包括非生物界, 囊括世界万物。如按照木料、石料、骨器 、玉器、陶瓷、金属的质地、性能、结构、形体等等, 制成各种工具、仪器和器皿等 。不仅如此, 人还能认识生产对象的尺度, 并处处运用它们固有的尺度来塑造种种物体。
蜜蜂把蜂房设计成六边形,这个最合理的造型,我们说是出自它物种的尺度。蜜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尺度,不是精神活动后意识选择的结果,而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蜜蜂也许也有过其他不合理的造型,但那些蜂房不利于储藏蜂蜜,更耗费蜂蜡,在自然选择的竞争中淘汰了,所以留下了最合理的方式。孔雀长出鲜艳美丽的羽毛,不是孔雀懂得审美有意装扮自己,是因为性选择把羽毛不鲜艳的雄孔雀淘汰了。他们都只依据物种的尺度,生长与生产。而人类会依据自己不同的生存需要,制作出不同造型的工具。一个陶罐,有的口小,有的口大,有的底平,有的底尖……每一种造型,都是符合不同生活需要的。养马的槽与喂鸡的盘高度不同,人类有跨越物种的内在尺度来生产。
人在生产中将自己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了, 使一部分自然人化了, 自然变成了人的现实对象, 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话来说, 就是人通过自己的劳动, 不仅使自然发生形式变化, 同时, 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人正是通过这种实践活动, 达到了他的目的, 满足了自己的和社会的物质需要以及精神需要 。物质生产不独给人以功用, 而且给人以美感, 供人享受, 供人欣赏, 对世界发生了审美关系。
我们认为按其精神实质,它应当是指人在与自然界打交道时所具有的生命体验和感性呈现方式。若以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用语来说,生存体验是人对存在的领会的现身情态。而其现身的方式,则是人类构造感性物的内在尺度。因此在劳动中,人类不仅仅“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劳动在此意义上,为艺术制作提供了形象创造的构型基础。
所以说,艺术源于人类社会的最初存在及其自我守护,艺术一开始就与人的生存劳动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