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日用家当》的叙事特点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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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外婆的日用家当》是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最著名的短篇小说之一。本文试图从作者的女性主义叙事视角、第一人称的叙事结构和反讽的叙事技巧三个方面探讨小说的叙事特点,从而更深刻地揭示美国黑人民族文化身份具有二重性的主题。
关键词:《外婆的日用家当》 叙事特点 民族文化身份
一 引言
《外婆的日用家当》(Everyday Use)是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最著名的短篇小说之一。它最早收录在沃克1973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爱与烦恼:黑人妇女的故事》(In Love and Trouble:Stories of Black Women)。该作品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和完美的艺术性成为美国短篇小说中的经典,深受读者的喜爱和评论界的广泛关注。作品以第一人称母亲为叙述人,故事围绕祖先留下来的一些日常用品如板凳、搅乳桶盖、牛奶搅拌器,特别是外婆留下来的两床手工缝制的百纳被展开,成功塑造了三个不同性格的女人形象:母亲和大女儿迪伊、小女儿麦吉。大女儿迪伊从大城市回到乡下与母亲和妹妹之间发生了一场冲突。表面上看,母女之间的冲突是由家里的两床被子引起的,但深层原因却在于双方对民族文化遗产产生的不同理解。透过故事情节的发展和母女三人对黑人文化遗产的态度转变,作者在字里行间隐藏了深沉厚重的民族文化身份意识。美国黑人的民族文化身份具有二重性特征,美国黑人文化既有非洲特性,又有美国特性,将二者割裂开来或厚此薄彼都是不可取的。从文本分析角度看,作者的身世背景、独特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技巧在突出小说主题和凸显艺术价值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 女性主义的叙事视角
艾丽斯·沃克在小说《外婆的日用家当》中成功塑造了母亲和两个女儿三个女主人公的形象,奠定了她女性主义的叙事视角。而作者的女性主义叙事视角深深根植于她自己的身世背景。1944年,艾丽斯·沃克出生于南方佐治亚州的一个贫苦的佃农家庭,她是家里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就沃克个人而言,对她影响最大的人生悲剧发生在她八岁那年。她在和哥哥们玩“牛仔与印第安人”的游戏时被玩具枪射瞎了右眼。尽管在游戏中射瞎她眼睛的那个哥哥后来主动为她支付了手术费用,但她右眼的视力永远没法彻底恢复。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给沃克带来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孤独和痛苦甚至使她曾经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在接下来长达六年的艰难岁月中,沃克一直不敢正视他人,孤独中的她只能以读故事和写诗为唯一娱乐。1961年沃克获奖学金进入亚特兰大的斯帕尔曼大学学习。大学三年级那年,她前往东非旅行,不慎怀孕,当时流产仍属非法,此时的沃克再次经历了一段想要自杀的痛苦时期。1965年大学毕业后,沃克回到了当时是民权运动中心的南方密西西比州的老家参加争取黑人选举权的运动。在活动中她与犹太人列文思尔克克服跨种族婚姻的重重困难结为伴侣,沃克再一次怀孕,但不幸的是在参加马丁·路德·金的葬礼时因悲伤而痛失孩子。所有这些经历都在她的心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作为一名普通的美国黑人,沃克自卑过,消沉过,也激动过。她亲身经历过黑人的生存的凄惨,也亲眼目睹民权运动中许多黑人青年男女返回种族分离主义思潮,拒斥一切跟美国白人相关的东西。有些人还抛弃了他们的家庭名字,因为这些名字取于内战之后,包含着他们过去痛苦、悲惨、心酸的历史。许多黑人希望从非洲故土找寻他们一度失落的文化之根。于是非洲发型、非洲服饰和非洲语言风靡一时。沃克在故事中塑造迪伊和她的黑人男朋友就是为了反应部分美国黑人对自己民族文化身份的肤浅认识。
相反,从麦吉身上人们似乎更能感觉到作者的情感和价值取向。麦吉是故事中最大的受害者。家里旧房子的一场火灾给麦吉留下了永远难以弥合的生理和心理创伤。但沃克在她身上赋予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优秀品质。她勤劳好学、心地善良、爱憎分明,对黑人的家族历史和文化遗产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和见解,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缝制百纳被,把黑人祖先的文化遗产传承了下来。沃克还成功塑造了一个黑人母亲的形象,虽然她对大女儿非洲似的着装打扮、更改名字很不赞成,但她还是包容,并试图用新名字称呼她。这无不体现出作者赋予母亲的民族文化观:美国黑人首先是美国人,非洲只是美国黑人人种学意义上的根,而并非真正文化意义上的根。美国黑人文化的根深扎在以弗吉尼亚为代表的南方广袤的土地上,它是非洲文化和白人文化的混合体,而美国黑人的民族文化身份也形成于这种文化交汇之中,也就是说,美国黑人文化具有二重性。
沃克通过成功塑造小说中的母亲形象阐述了她的黑人女性主义观,愤怒地指出黑人妇女在种族、阶级和性的三重压迫下,“在一个不承认她们,只把她们当作‘人间之骡’的时代或世纪里,辛苦地度过自己的一生。”沃克的母亲情结与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无关系。当她回忆自己的母亲时,她说:“我们身上穿的所有的衣服,甚至我哥哥们穿的工装裤,都是她亲手做的。我们所有的毛巾和床单也是她亲手缝制的。在夏天,她将蔬菜和水果制成罐头。在冬天的晚上,她缝制足以铺盖我们所有床榻的棉被。”母亲不仅在家里忙忙碌碌,田间的重活也照样承担,“她在田里站在我父亲身旁——不是跟在他身后——干活”。“母亲的一天在日出之前已经开始,到深夜仍未辍止。她从来没有一刻坐定下来不被打扰的时间,来清理自己的思想;从来没有一段不受工作或她众多的儿女们要这要那的喧闹声打断的间隙。”
三 第一人称的叙事结构
在《外婆的日用家当》中,故事由母亲以第一人称展开叙述,并透过“内视角”和“外视角”两个层面,塑造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母亲”形象。作为故事叙述者的母亲在叙述过程中不断声称自己没文化, 她“大块头,大骨架,有着干男人活的粗糙双手,能像男人一样狠狠地宰猪。天寒地冻时也能在户外干活儿,敲碎冰块,取水洗衣,还能用一把大铁锤击倒一头小公牛,并在天黑前就把牛肉挂起来晾着。”她几乎从未接受过教育,“1927年她上完小学二年级时,学校就关闭了。”她还是美国种族隔离制度的牺牲品,深受种族歧视的精神危害。她从来不敢直视白人男性,“和他们讲话时,我总是紧张不安,随时准备溜走。我的头总是转到离他们最远的地方。”不难看出,母亲“没有文化、不善言辞、外貌丑陋、只会干粗活,对聪明世故、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女儿既羡慕又骄傲”,实际上是叙述者透过“内视角”,以大女儿或白人的眼睛为镜子对自己的描述,呈现的是大女儿或白人眼中的形象。然而,尽管生活艰辛、日子窘迫,勤劳豁达的黑人母亲并没有被压垮。相反,她以乐观积极的生命活力去应对沉重的黑暗现实,以丰富细腻的艺术想象来摆脱沉重的精神枷锁。她在简陋的庭院里,甚至颇带几分自豪地认为,她的院落比一般人想象的要舒适。它完全可以充当客厅,足以招待客人和嘉宾。客人可以走进院来坐一坐,抬头看一看院中的榆树,还可以享受吹过的微风。母亲还在繁重的生活压力下保持着充沛的艺术创造力。外婆、姨妈这些女主人公们用手头现有的材料,把一块块破布剪成或长或方或三角形的小小碎片,然后,运用她们的想象力,把这些碎布拼缝成一张张漂亮的、富有灵性的图案。它反映了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黑人妇女丰富的想象力,生动体现了黑人妇女在日常生活中天然形成的艺术激情和艺术创造力。这一“智慧、幽默、冷静、具有洞察力,明白如何保护和对待自己的民族文化遗产,具有伟大的原型母亲的诸多特征”的形象则是叙述者透过“外视角”所要展示给读者的黑人妇女形象。
四 反讽的叙事技巧
1 标题的反讽意义
小说以“外婆的日用家当”为标题,具有反讽意义,暗示了作品的主题。“日用家当”一词极为平常,在常人的眼中一如故事中大女儿迪伊所理解的那样,其所指自然不具有珍贵的价值。她甚至对这些日用家当表现出蔑视、贬损、引以为耻之意。当她离开家乡去上大学时拒绝接受母亲送给她的祖传被子,也从不愿意带朋友到家里来做客。而当她听到母亲要将被子作为嫁妆送给妹妹时,却惊呼道:“麦吉根本不懂这两床被子的价值!她会愚蠢到将它们当作日常用品来使用。”事实上,“日用家当”一词的真实意义与其字面意义是相对立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是,正是因为被子被当作日用家当才更加体现出它作为民族文化遗产和黑人历史遗产的珍贵价值。
2 人物形象的反讽意义
故事中的大女儿迪伊和小女儿麦吉无论在外貌上还是在聪明才智上都表现出天壤之别。迪伊外表漂亮可人,注重穿着打扮,她性格坚毅自信,做事从来不会退缩。"She would look anyone in the eye.Hesitation was no part of her nature."更重要的是母亲和教会还筹钱送她上了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迪伊在母亲和妹妹眼中简直就是知识与高尚的象征,尽享母亲和妹妹的敬畏和羡慕。而麦吉生性害羞懦弱,尤其在陌生人面前,她常常慌乱得手足无措,这当然与她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留在身上的丑陋的伤痕有关。更为可惜的是,“正如美貌和金钱一样,机敏也没有光顾过她。”然而,迪伊却是一个重外表而不重实质的女孩。为了表明对非洲文化的推崇和追随,她把自己刻意打扮成非洲人的模样:拖地的长裙、直垂到肩头的金耳环和叮当作响的手镯。因为同样的原因,她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Wangero Leewanika Kemanjo,一个非洲味十足的名字。而她的举动却伤透了母亲的心,也是她不懂得黑人民族文化真正内涵的具体写照。“迪伊”这个名字在约翰逊家族被几代人使用,早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在母亲的眼里,它已经成了这个家族的纽带,是家族团结友爱的象征。很显然,迪伊在决定该名字的时候根本没有费心去考证它的来历,而是武断地把它说成是被白人奴役的标志,这显然是对祖先的蔑视和背叛。而迪伊的服饰显然是西非的打扮,她那拗口的名字却来源于东非,这表明她对祖先文化的不求甚解或一无所知,对非洲文化也只能是盲目崇拜和追随,缺乏更深层次的理解。
迪伊的肤浅和虚荣从她对家里古老物件的热衷上也可见一斑。从一根嵌着深深指痕的搅乳棒到两床人工缝制的百纳被,这些都让她爱不释手,并决定把它们带回去装点自己的居室。毋庸置疑,迪伊很看重这些古老文化遗产的物品。但对它们曾经拥有的历史却一无所知,也不屑去了解。当母亲决定将两床被子送给妹妹作嫁妆时,她的惊愕是显而易见的。在迪伊看来,这些被子只能被挂起来欣赏,而不能作为日常铺盖来使用。不难看出,她对非洲文化遗产的态度只是欣赏和盲目崇拜,即她钟爱的只是这些物品的美学价值,而非发自肺腑的深切的爱。这与妹妹麦吉形成了鲜明对比。两床百纳被也是麦吉的心爱之物,因此当她听到姐姐要拿走它们时,失望和震惊溢于言表。她不仅了解家中祖传的搅乳棒是迪伊姨妈的第一个丈夫做的,被子上的每一针一线都留有外婆和姨妈的气息,每一块被面都是一段故事,一串回忆,更为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如何缝制百纳被,继承了黑人的创造精神,而这恰恰是黑人文化遗产的灵魂。
五 结语
综上所述,小说《外婆的日用家当》无论是思想内容方面还是叙事技巧方面都不愧是作者的代表之作。通过剖析作者叙事技巧上的艺术特点,作品的主题和艺术特征跃然纸上,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读者不仅领略了作者在小说中所要表达的美国黑人历史文化遗产的二重性和认同感,同时也激励大家去思考在日益国际化的今天,在文化大碰撞的时代,如何保持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使得民族文化与外来文化共同促进,共同繁荣。
参考文献:
[1] 艾丽斯·沃克,汪义群译:《寻找母亲的家园》,杨自伍编:《美国文化选本》(下),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
[2] [美]Alice walker, Everyday Use [A].张汉熙:《高级英语》(第一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年。
网址:《外婆的日用家当》的叙事特点分析 https://www.yuejiaxmz.com/news/view/330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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