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军：没有目标的生活，不是充实的生活——从2024年安徽省中考语文作文题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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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目标的生活，不是充实的生活

——从2024年安徽省中考语文作文题谈起

刘向军

2024年安徽省的中考语文作文题让初中生谈过程与结果的重要性。用作文命题中的话来说就是：“终点的鲜花固然可喜，但是一次又一次奋斗的脚步更加珍贵。以马拉松为例，跑步不是为了收获奖牌，而是要注重过程，坚持下去。”

这道中考作文命题并非着力于辩证思维的考查，而是有着明确的立意导向：中学生在成长的过程中要学会重过程，轻结果。

命题者的用意当然也有其道理，但是显然失之偏颇，对于中学生而言简直叫残忍，恐怕只能引导学生说假话。

不禁想问：命题者跑过马拉松吗？跑过几次？命题者知道跑马热爱者对奖牌的无限渴望吗？如果每一次马拉松比赛都没有奖牌的话，还会有人参加吗？

正是因为有着奖牌的召唤——无论是获得了第1名的金牌，还是获得了第4万名的纪念牌，那些跑马热爱者才一次次地披挂上阵，挥汗如雨，向着终点全力奔跑，才乐意享受这个过程。假如没有对奖牌的热爱，没有对结果的重视，没有对目标达成的渴望，还有谁会一次次地享受跑马的过程呢？恐怕一次全马也难以坚持下去。

如果以马拉松来比喻人生——初中生的学习——的话，虽然有点相似，但其实相差甚远。跑马虽然艰苦，但是毕竟也还好玩儿，并且苦撑一天总可以结束，而且如果不在意奖牌的话，跑半小时大可以放弃，但学习能这样吗？完全不能！一个初中生能在三年的时间里只重过程不注重“奖牌”吗？或者，一个高中生能在漫长的15年的求学生涯中只注重过程，不注重奖牌，不在乎结果与目标吗？别说成长中的孩子做不到，成年人能做到吗？别说人做不到，神能做到吗？如果在漫长的奋斗过程中，从来没有一朵小花出现，那么，谁愿意、谁能够等到一个结果不明的终点？

生活中只有两件事情不需要在意结果或目标而自然就可以达成：每过一年，年龄长一岁；过了数十年后，死亡必定出现。除此之外，任何目标都昭示着一个相应的过程，任何过程都呼应着一个相应的目标，生命于此而产生意义，生命于此而充实精彩。

渴望生命过程中的“奖牌”——结果或目标，这是生命本能的追求。那些修炼很高的人总是提醒人们淡化结果，这恰恰说明结果对于生命的意义。因此，一次次地教育别人或是提醒自己、说服自己淡化结果，不是不要“奖牌”，而是教育别人或提醒自己在没有拿到“奖牌”的时候不放弃，争取拿到下一块“奖牌”；教育别人或提醒自己在拿到若干“奖牌”的时候仍要坚持，争取拿到更多更大的“奖牌”：生命的过程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扎实延续；否则，过程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发明家爱迪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更重要。”

借用爱迪生的话我们可以这样说：充实的人生是1%的目标加上99%的过程，但那1%的目标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过程更重要。

过程因目标而存在，过程也因目标而明确，过程更因目标而更具意义。那么目标是什么呢？目标就是与一段一段的过程相匹配的或大或小的“奖牌”，或轻或重的结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刻意牢记初心，尚且容易忘记它，何况淡化“奖牌”、淡化目标呢！“奖牌”是对过程的最好确认，“奖牌”是对下一个过程的召唤与开启。

跑马者的奖牌是真实可触摸的，是形制漂亮的。对跑马参与者来说，第1名的奖牌与第4万名的奖牌同等重要，因为在这个时候，过程显出了同样的意义。而在跑马以外，在多样的生活中，或者在青年的学习中，奖牌可以有别的替代物：一张奖状，一声表扬，一句喝彩，一个点赞，一次百分，一次进步……

不在意奖牌的人是没有的。居里夫人或许能算一个，她把自己所获得的诺贝尔奖的奖牌当作玩具，让孩子在家里随意玩耍。但其实居里夫人是非常在意奖牌的，她连续领了两次诺贝尔奖牌，她知道奖牌在家里也弄不丢，而她一直在意更大的奖牌——为全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

独立如鲁迅，也在意“奖牌”——掌声、肯定，哪怕是最差的“奖牌”——抨击、批评。起初，在长期的写作过程中鲁迅被人忽视，这让鲁迅感到“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的灵魂了”。没有了“奖牌”，坚强如鲁迅也难以守住过程，何况凡庸之辈呢！

最超然、最不在意“奖牌”——结果与目标——的该是老子与庄子了吧，但他们仍然有自己的五千言与《逍遥游》。

如果怕被奖牌或结果或目标压垮而调整心态淡化目标，从而更专注于过程，这当然是可以的，这无非是以更高明的状态来达成目标，夺得“奖牌”，而绝非真的轻视目标，更非不设目标。

所谓轻松的过程是从来没有的，要么是没有目标的同义语，要么是瞄准目标的乐在其中。我们大可不必忌讳目标，相反，应该始终明确和拥抱目标，目标就是方向、旗帜与灯塔，过程因目标而有意义。瞄准一个个目标的过程，才能让生活一步步过得充实。

在中学生成长的过程中，教育者要做的事情不是引导孩子们刻意回避目标，而是对他们成长的每一个过程及时给予“奖牌”——肯定、赞扬、确认！

2024.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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