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性认同=投射认同？

发布时间：2024-12-16 07:25

恋爱中的心理投射：人们倾向于将自己的特质和价值观投射到伴侣身上，认为对方也拥有这些 #生活知识# #生活心理学# #恋爱心理学#

生活中，往往你越是把自己的感受宣泄给对方，去抱怨、去纠正，对方反而会越活成你讨厌的样子。其实从心理学角度来解释，你们就是被关系中的投射性认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给困住了。可能你已经理解了投射性认同这个防御机制，但是却很难完整或者准确地去使用它。这篇文献的作者是Thomas H. Ogden博士，发表于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本文借助几个案例，可以帮助读者深入浅出地了解投射性认同的具体应用和关键点。

什么是投射性认同？

投射性认同是梅勒妮·克莱因在1946年提出的一个术语。从那时起，关于投射性认同的定义、与投射和认同的区别，以及它与幻想之间的关系，就一直缺乏足够清晰的解释。投射性认同这个术语曾被用来指一个人和要投射的东西有“合而为一”的感觉的一种投射(Schafer，1974)，也常被用来指自体的一部分被感觉为要置于另一个人身上的幻想 (Segal，1964)。投射性认同，在本文献中将被用来指与投射者要摆脱的不想要的自体部分相关的一组幻想，及其伴随的客体关系；以及将不想要的“部分”存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最后“再次接收到”经过加工和处理的被去除部分。为了便于理解，我们把投射性认同作为三个部分（阶段或步骤）组成的连贯系列过程来进行说明 (Malin & Grotstein, 1966)，不过，投射性认同是指一个同时发生并相互依赖的包含三方面的单一心理事件。你可以把投射性认同看作是一个过程：首先，投射者有一个幻想要把“我”的一部分（“我”的内在部分）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然后“接受者”通过人际间互动感受到了投射者向外施加的压力并被迫同样地思考、感受和行动；最后，投射出的感觉在接受者心理加工处理后，被投射者重新内化。我们一定要明白，投射性认同的第一步幻想是要摆脱掉自体的一部分的愿望,因为投射者感觉这部分从内部威胁要摧毁自体,或因为投射者感觉这部分面临被自体的其他部分攻击的危险，因而必须被置于一个可保护它的人的内部并被保卫起来。下面这个青春期精神分裂症患者身上的表现，是投射性认同这种近代精神分析应用的一个典型例子，这个患者声称强烈反对精神病治疗，他之所以来接受心理治疗仅仅是因为他父母和治疗师强迫他这么做。事实上，这位18岁的年轻患者和他接受治疗行为本身相比，本可以有能力更强烈地抵制和破坏任何治疗尝试。然而，对这位年轻患者来说重要的是，他要保持这个幻想，即所有治疗和康复愿望都是在他父母和治疗师身上的幻想，这样一来，他所感觉到的企图毁灭自己的强大破坏意愿的那部分“自己”，就不会威胁到治疗和康复愿望的那部分“他自己”。投射性认同中关于去除不想要的“坏的”那部分自体，并把它放进另一个人身体里的幻想，可以体现在强迫症患者经常谈论希望把自己“有病的大脑”植入治疗师大脑的幻想的夸张例子：治疗师就会不得不强迫性的重复把每个看到的车牌数字相加，治疗师还会在每次碰了其他人东西后被指责企图偷走的恐惧所折磨。这位强迫症病人清楚地表明，他的幻想并不是简单使自己摆脱某种东西，而是幻想约束另一个人并从身体内部控制这个人。病人“有病的大脑”幻想在身体内部折磨治疗师，以自己被折磨的感觉的同等方式。这种类型的幻想是基于一种初级想法，即人的感觉和想法是实在的有自己生命的客体，这些“客体”被感觉位于投射者的自身内部，还觉得可以把它从自己的体内取出并置入另一个人体内，从而缓解我承受这些客体的痛苦感受。把自己的一部分置入另一个人并从内部控制他们的幻想，反映了一个投射性认同的核心。陷于这一幻想过程的人，人格发展水平上的自体表征和客体表征之间界限非常模糊。投射者感觉接受者体验了他的感觉，而且不仅仅像他一样的感觉，而是他自己的感觉被植入了接受者体内的感觉。投射者投射出去的感觉与接受者的感觉“合二为一”(Schafer，1974)。这就是投射性认同不同于投射的区别点。投射时，投射者对要投射的东西感到疏离，感到困惑，感到失去连接，受到威胁。牵扯到投射的人可能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他会对一个不值得生气的事情做出如此愤怒的行动？投射时，人会感到与投射的东西在心理上有距离感，而在投射性认同中，人感到与投射的东西有非常强烈的连接感。当然，这两种区别很少以绝对的差别形式被感受到；相反，人们经常发现这两者混合存在，或多或少地有“合二为一”感或疏离感。

投射性认同的第二阶段(更准确地说，是单一心理事件的第二方面)，投射者施加于接受者身上的压力，使接受者体验到投射出的幻想并且以完全相同的行为表现出来。这个压力不是一个想象出来的压力，而是投射者和接受者之间大量互动激发出的压力。投射性认同不会存在于没有互动的投射者和客体之间。一个在婴儿期遭受心理上和身体上暴力侵犯的12岁女病人，让我们看到经典的投射性认同的这一方面：这个女孩病人在病房里几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总能让她的出现给人一种强烈冲撞感或要撞到别人的感觉，尤其是她的心理医生。这会让其他病人和工作人员感到愤怒。在治疗时间里(通常是游戏治疗)，女孩病人的治疗师告诉她，他觉得好像房间里没有他（治疗师）的位置，他所站的每个位置似乎都是她的地盘。治疗师的这个互动方式呈现了客体关系的一种方式，患者在关系中给治疗师施加了压力，让治疗师体验到他的无法逃脱的侵入感。病人的这个人际间互动构成了投射性认同的“诱导期”。前面提到的强迫症患者，制造的治疗过程的持续互动，也是投射性认同的“诱导期”的例子。这个14岁的强迫症病人生下来就有幽门狭窄的问题，在出生第一个月就一直遭受严重的喷射性呕吐，直到这个症状被诊断出之后才做了手术。从那时起他就体验着一个感觉：自己一直被攻击物所占据的想象，尖刻的父母，火热的胃痛，折磨人的担忧，以及他无法控制的强烈愤怒。在心理治疗的初始阶段，病人几乎总是试图折磨治疗师，通过踢治疗师家具，不停按候诊室蜂鸣器，或者不停反复发出尖叫声。所有这一切会招致治疗师的报复性愤怒，治疗师甚至体验到了极度紧张和无助的愤怒感，这时病人会有短暂的平静。病人全部意识到了这些：他让治疗师感到愤怒的企图，以及带给自己的平静和抚慰效果。我认为病人在治疗性的互动中把幻想的体内有害的愤怒和紧张感付诸了行动，试图通过把它们放在治疗师身上来摆脱它们。然而，就像他的喷射性呕吐一样，解决办法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希望摆脱的自己体内的有害东西(愤怒/食物/父母)，也是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投射性认同提供了一种妥协的解决方案：病人在幻想中把这些东西中的有害客体摆脱出身体，同时又把这些东西中滋养生命的客体部分独立的保存在自己内部。如果病人没有在其客体关系中给治疗师施加巨大压力而构成投射性幻想的话，这个解决方案就仅仅是一个幻想。当有证据验证了投射的效果(即当治疗师显示出紧张和愤怒的迹象时)，病人就体验到了一种释放的感觉，因为病人确认了：有毒的/滋养生命的不同客体已分别被排出和被保存。关于投射性认同的“诱导期”，还有一点需要指出，那就是“不然就没了”的压力，即投射性认同产生的顺从压力。我曾描述过(Ogden, 1976)婴儿的行为要与母亲保持一致的压力，婴儿感受到的一种威胁：如果婴儿不听话，他对母亲来说就不存在了。这种威胁是要求服从背后的“肌肉”：“如果你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你在我眼里就不存在了”，或者换句话说，“我只能看到你身上我训练出的部分，所以如果我看不到那部分，我也就看不到你了”。在治疗性的互动中，病人让治疗师感受到其担心不存在的恐惧力量，病人想尝试停止按投射性认同模式行动。

至此，我已经讨论了投射性认同的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投射者有一个幻想要把“我”的一部分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并从自己内部控制另外一个人；第二个方面，人际间的互动，支持了约束和控制另一个人的幻想。通过投射者与客体的互动，幻想的两个方面得到了验证：(1)幻想的客体具有被投射的部分自体的特征。(2)幻想的客体是由投射者控制的。事实上，这种“影响”是真实的，但并不是通过移植方式想象出来的可约束客体的绝对控制；相反，它是一种通过人际间互动产生的外部压力。这就把我们带到了投射性认同的第三阶段：接受者对投射的“心理上的处理（加工）”，以及投射者将加工过的投射再次内化。在投射性认同的这一阶段，投射的接受者体验到自己部分地在其描绘的投射幻想中。现实是接受者的体验是一系列新的感受，一种不同于投射者本人的感受。接受者的感受可能和投射者的感受很接近，但不是那种移植过来的感觉。接受者是他的这些感受的主人，尽管这些感受是被投射者的某个具体压力引发出来的，这些引发出来的感受是有着不同优点和缺点的另一个人格体系的产物。这个事实就打开了一扇门：被投射的那些感受(更准确地说是接受者产生的一系列的相同感觉)可能以不同于投射者曾经能够处理的方式的方式去处理（加工）。接受者可能使用一系列不同的防御和其他心理加工机制，使这些感受变成了“被加工过的”、“变形了的”(Langs, 1976)、“经过容器容纳过的”(Bion, 1959a)。投射者使用投射性认同的事实显示，他正试图通过摆脱自己不想要的感觉和符号化表象，去处理自己的某些特定部分。而接受者使用了其他心理手段处理这些相同感受，尝试通过整合人格的其他方面，尝试通过理解和升华来解决它们。投射性认同基本上是回避、摆脱、否定或忘记这些感觉和想法；而接受者使用的心理手段是另外一种尝试，试图带着自己的某些特定部分活着，接受而不是否认它们。如果接受者可以处理投射到他身上的感觉，那么就产生了一系列新的感觉，可被视为投射的原有感觉的“被加工”版本。这一系列新的感觉可能会涉及到一个觉察，即那些投射出来的感觉、想法和表象在不损害自体的其他部分（或有价值的外部或内部客体）的情况下可以存在的觉察 (cf. Little，1966)。甚至新的体验(或投射的感觉加上接受者自己部分的融合体验)可能包括那些有问题的感觉也是有价值的甚至是值得享受的觉察。我们一定要明白，心理加工是否成功是相对的，所有的加工都将是不完整的，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接受者心理问题的干扰。“经过消化的”投射，可以通过接受者和投射者的互动被投射者内化吸收了。这种内化(实际上是再次内化)取决于投射者的（心理）成熟水平，可能是初级的内摄，也可能是成熟的认同(cf. Schafer, 1968)。无论是哪种形式的再内化过程，都是改变了的投射内容的再次内化，给投射者提供了获得处理一系列新感觉的新方法的可能性（原来他只是希望摆脱它们）。只要投射被成功地处理和再内化，真正的心理成长就发生了。下面是接受者比投射者整合度更高和更成熟的投射性认同的一个例子。J先生接受精神分析治疗已经有一年了，现在J先生和他的治疗师都感觉心理治疗陷入了停顿。来访者J先生不断反复询问他是否“从心理治疗中得到了什么”，“也许这是浪费时间”等等。J先生开始出现不情愿支付治疗费账单，渐渐地账单一再被拖延支付，这个情况严重到治疗师开始怀疑J先生是否会支付账单了。治疗师发现他开始怀疑来访者是否会退出治疗，并不再支付那个月及其之前的账单。此外，随着治疗不断延时，治疗师想到有些治疗师按50分钟一节收费，而自己是按55分钟一节收费。在一次治疗开始时，J先生的治疗师考虑让他进入咨询室之前等上几分钟，从而缩短“一小时”的治疗时间。所有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引起来访者或治疗师的关注。渐渐地，治疗师发现自己很难按时结束咨询，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感觉没有让病人“钱有所值”。接下来几个月的咨询里，这个困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出现，这位治疗师终于能够开始理解了，他感受到了对自己“毫无价值”工作期望得到报酬的贪婪感，而他为了防御这个贪婪感就慷慨地多付出时间（容忍咨询延时），以便没有人能指责他贪婪。当治疗师理解了这个感觉是来访者加在他身上的，就能够重新审视来访者的资料：在15个月大时，J先生的父亲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虽然没有明确地说过，却认为J先生应该为此负责。他们之间没有说出的共有的感觉就是，J先生小时候对母亲时间、精力和感情的贪婪占有导致他父亲遗弃了她们俩。这样，来访者发展出了不想要/否认贪婪感的强烈需求。J先生无法说出他想增加咨询频率的愿望，因为他认为这愿望是贪婪的，可能被父亲抛弃(移情)，被母亲攻击(移情)，就像他同样在治疗师身上看到的那样。替代的感觉是，来访者坚持认为治疗是不合他需要的，治疗师是毫无价值的。

来访者和治疗师的互动，微妙地使治疗师产生一种强烈的贪婪感觉，这种感觉对治疗师来说是如此不可接受，以至于他一开始也试图否认和不想要它。对于治疗师来说，整合贪婪感觉的第一步是有能力意识到自己体验到了愧疚感，并用防御机制回应了感受到的贪婪感。然后他可以调动自己的一部分理解他的贪婪感和内疚感，而不是试图否认、掩饰、转移或投射它们。这个心理治疗细节的至关重要的是，治疗师承认自己有贪婪感和愧疚感，又不被伤害。在此，不是治疗师的贪婪情绪在妨碍心理治疗工作；相反，不想承认/否认这些感觉的需要及其防御行为是妨碍治疗工作的。正如治疗师所意识到的那样，他能够在咨询中承受自己和来访者的这个部分，治疗师开始能够更好地处理关于咨询费用和时间的边界了。治疗师不再觉得必须隐瞒他很高兴收到咨询费的事实，咨询费是他工作的报酬。过了一段时间来访者反馈说，当他看到治疗师因为按时收到自己的治疗费支票所表现出来的开心样子时，觉得那似乎很不符合精神分析治疗师的形象。这时治疗师笑着说收到钱真好。在这个互动过程中，治疗师接受自己对金钱的饥饿感和贪婪感，以及整合的健康的自利和自我价值感，让来访者有机会得以内化。这里，治疗师选择了不去解读来访者对自己贪婪的恐惧，以及他的防御和投射出来的幻想。治疗师在咨询过程中消化了投射（内容）并为来访者提供了再次内化的可能性。总而言之，投射性认同是一组可以图式化的幻想和客体关系的概念，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幻想摆脱自己不想要的部分并以可控制的方式把这部分放到另一个人身上；第二，通过人际之间的互动，接受者被诱导出了相同的投射性的幻想；最后,经过接受者的加工处理，被改变了的投射（内容）被投射者再次内化。

译者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