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社会毁了多少现代人?在忙碌中焦虑和疲惫的个体,如何对抗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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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看视频的时候,有两个会不自觉使用的功能,一个是倍速播放,另一个就是AI助手的快速总结。
一节课的时间是45分钟,这是青少年普遍能专注的时间。但在的社会加速的影响下,很多网友的专注时间,慢慢缩短的只有两三分钟。近两年突然崛起的竖屏微短剧行业,公认的就是:一集视频的时长,最好控制在2分钟以内。
我们对时间流逝的焦虑,对效率的追逐,耐心的减少,都在反映着一个事实:我们正在被加速的社会——异化。
加速社会对我们的影响
《新异化的诞生》的作者,哈特穆特·罗萨认为,在社会加速的影响下,我们每个人的工作、消费和行为决策,都发生了扭曲和异化。
工作
如果说父母辈的工作就像一条轨道,能一眼望到头。那么现在年轻人的工作未来就像一片旷野。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自由的旷野;实际上,这种自主性并不是我们主动想要的,而是社会强加给我们的。
我们的工作不再是像父母辈那样,一次可以干一辈子,而是流动的,最怕的就像童漠男的段子说的那样:
一扭头,行业没啦。
不仅如此,在工作中,人们通过竞争获得的成果的有效期越来越短。
如果你当上了主管,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安稳的数钱,你需要在每个季度,完成业绩指标。
教授如果不持续在知名期刊发布论文,就意味着走下坡路,迟早丢掉饭碗。
对于视频博主来说,好不容易做的视频,即使一开始有再多人看,最后也会无人问津,如果我停止更新视频,似乎我之前的一切付出都会烟消云散。
我们没办法躺在已有的功劳簿休息,只能继续像仓鼠一样奔跑,才能维持现状。
但这里的问题是,我们不停的学习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消费。但是加速的社会,使得我们的「消费」也产生了异化。
消费
这个消费,不是指的花钱这个动作,而是我们花钱后,买来的东西,我们需要时间消耗它、使用它。
我们深入去探讨,就会发现,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矛盾。
那就是,社会虽然在加速,但是大自然没法加速,这就会造成二者的割裂。
比如当人类伐木的速度,大于森林自然生长的速度;或者我们捕鱼的速度大于海洋生物自我繁殖的速度,就会造成对自然界的破坏。
而我们人类,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我们的呼吸、精力都遵循着大自然的节奏,
但当社会的加速,给我们提供无穷的体验和生活的选择,带来无尽的任务和焦虑时,我们的生命节奏就会被撕裂和破坏。
你可以有无数的书可以看、无数的剧可以追、无穷无尽的游戏可以玩,而且还有人在持续开发无数的网红景点等着你打卡。
但你一天就只有24小时啊,看书、追剧、玩游戏都要时间啊,你太忙了,没有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盲盒产业能够快速兴起。
因为在购买后打开包装的那一刻,就完成了消费,不会因为你没时间使用而产生任何负罪感。
但这种消费并不能解决我们对时间的焦虑,因为我们天然的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有更多的体验。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行为上,做出效率更高的选择。
行为
比如大学毕业找工作,你不会首要考虑自己喜欢什么,工作有什么价值和意义,而会优先考虑是它的行业前景、成长速度和福利待遇。
加速社会还会让我们随时处在紧绷和忙碌的状态。
你知道我们的任务通常会分为重要紧急、重要不紧急、不重要紧急和不重要不紧急四个象限。
重要紧急的,就是目前的重要的危机事件,需要立马解决;
重要不紧急的,才是我们需要额外关注的,可以持续积累的,比如锻炼身体、做好规划、学习成长。
但是在工作后,这个时间管理方法失效了。我们发现飞来的任务全部都是重要且紧急的。
“这个报表出一下,下午开会要用”
“这张海报改一下,明天活动要发”
“立马写个文案,等下就要用”
这些任务永远做不完。长时间下来,我们感受不到任何的积累和成长。
在这个巨大的协作系统里,我们就只能如同齿轮一样,不受控地运行。
不管是工作、消费还是生活,我们活得越来越像个精确运转的机器,而不是一个鲜活的人。
下一个问题就是,这些扭曲的加速社会现象是怎么产生的呢?
技术加速、社会加速、个人加速形成了循环。比如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让外卖行业兴起,我们节省了下楼点餐的时间,坐在工位上,饭就送到公司门口,而因此节省下的时间,并没有让你拿来去休息和缓冲,因为你有做不完的要到期的任务,而加速的工作节奏,又会进一步刺激科技技术的发展,进入到下一轮加速循环当中。我觉得更深入的答案就是资本与技术的合谋。
资本与技术的合谋
问:在发同等工资的情况下,资本如何提升利润空间?
答案很简单:就是延长劳动时间。
比如你三小时就做完了一天指定的任务量,这个时候让你多工作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就成了企业的利润。
但是人一天就只有那么多时间,利润还能怎么提高呢?
答案很简单:资本还可以通过发展技术,提升效率。
原先三个人可以干的活,现在一个人就可以干了。生产-消费速度变快,利润也就提高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最扎心的就是,作为打工人的个体,并没有因为科技的发展、效率的提升,而有了更多的闲散时间。
相反,在现代技术的支持下,资本可以实现对劳动力的全面监管和控制。
客户会需要你随时在线,哪怕你请假回家在医院里照看家里人,也会让你在家人的病床前敲击键盘处理客户的问题。
更可怕的是,这种时间的规训,它不像明确的道德标语,也不是任何口号和宣言,而是表现成一种无可辩驳的自然法则,让你觉得“这个世界,本应该就是这样”。
以致于,我们最后只能PUA自己:是我们的时间管理能力还需要提高,才能完成本就超量的任务和目标。
资本和技术形成了合谋,促使了社会的加速,在时间的规训下,我们不自觉地被异化了。
所谓的异化,就是我们会自愿去做我们并不想做的事。
比如你本想着今晚能安静地看完一本一直想看的书,却控制不住的刷视频、刷热搜,然后晚上失眠。
导致现在的打工人焦虑和疲惫的情绪和状态,一直交叠重复的出现。但又找不到具体的可以反抗的对象。
对抗异化的思路
面对这种结构性的系统问题,我们作为个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异化?
罗萨在书中给的建议,不是停下来或者慢下来,而是寻找共鸣。
共鸣不是回声,回声只是同种声音的重复,而共鸣是两种不同声音相互呼应,在呼应过程中,彼此保持自己的声音,不被对方占据和支配。
但是我们看到的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进步,我们的世界都趋近于同一种声音,就是用量化的数据指标来衡量一切,即使是你正在看的这期视频,它到底算不算好内容,也要看它的点赞、收藏、投币、评论的数据,这也让很多表达不同声音的深度好视频,被淹没在茫茫的信息海洋里。
而对于我们个体来说,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寻找共鸣,来对抗异化。
书里在寻找共鸣这部分说的比较少,所以,我就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整理了三个寻找共鸣的思路,希望对你有帮助。
1、和真实世界打交道
如今,我们的日常生活几乎被屏幕统治,误以为屏幕的另一面就是真实的世界。
我们通过屏幕工作、社交、生活,没有味道、没有触觉、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与世界多样化的关系就被切断了。
不管身处在哪个城市,都一样,很难找到归属感。
而想要重回现实世界,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散步。
有的同学在准备考研,就必须把备考和学习的时间都精确的规划好,连上厕所都要计时,这种状态很压抑,于是他们会选择在散步的过程中,给自己一些喘息。
不规划时间,而是遵循身体的节奏。在城市漫游,穿过菜市场、老小区,听见叫卖声,让大脑放空和休息。
与手机、媒体这些断开连接,用身体亲自感受和接触这个世界。然后重构属于自己的城市空间。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屏幕去学习知识,了解信息。但是这只能做到「知道」,无法做到「学会」。
就像婴儿想学习空间的概念,就要自己用手去抓吊在婴儿车上的球。
否则,上下左右,就只能是符号,而无法变成婴儿理解空间的经验。
我们可以在APP上找到菜谱,但是当我们自己做的时候,盐该放多少克,该炒多少分钟,还是要靠自己去体会咸淡和火候。
简单点说,就是我们要通过实践,让自己与现实世界产生很深刻的交集,才能找到与环境的共鸣。
2、让记忆更深刻
当你在手机上不停刷碎片的视频,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是在这之后,你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滑手机这个动作,就像按下了生命的快进键,而在快进生命的过程中,我们缺少了与世界的共鸣。
书里提到了两个概念,体验和经验。
体验是片段的、碎片的,就像我们快速浏览短视频后,什么也记不住。
经验会深深烙印在我们心中,跟我们的认同和生命历程联系在一起。
如今我们体验可以越来越丰富,但是生命经验却越来越贫乏。
就像读书,我们渴望在最短时间内读最多的书,但是我们读书的目的,并不是数量,给自己贴上一个博览群书的标签。
而是能与书的作者产生共鸣,然后因此改变了自己,这才是阅读的意义。
所以,我需要尽可能让记忆更深刻,能沉浸体验就别拍照,就算拍照,也别随意拍,而是留一些观察和审视的时间,再进行拍摄,让你的每一张照片都花了一些心思,它们不再是数字废品,而是你对世界的认真表达。
3、给生活掺点水
总会有商业大佬告诉你,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们需要去权衡,做每一件事要投入的时间,然后把效率最大化。
你听进去了,然后你在街边,看见了一个老婆婆在织毛线。
你告诉她说:“你织毛线的手法有太多余的动作,去掉这些动作,织毛衣可以更快。”
但老婆婆告诉你:“你所谓的多余的动作,正是我织毛线的兴趣所在。”
浪费时间,并不可耻。就像我们喝酒的目的是为了用酒精让自己上头,但是我们不可能去直接喝浓度100%的酒精,而是要掺一点水,加点味道,这酒才好喝。
如果说我们追求的酒精就是效率,那么水就是时间。它可以帮助你去冲淡一件事情的浓度,而冲淡的过程,就是你塑造自己的过程。
之前说,我只有不断更新视频,才能继续保持up主的这个身份,然后接广挣钱。但是,持续的创作也是我不断深挖自己、塑造自己、寻找共鸣的机会。
正如《小王子》里所说: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找到你的玫瑰,然后在它身上花费时间,希望你也时常能从中感受到与世界的共鸣、与内心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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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参考:书籍《新异化的诞生》作者:【德】哈特穆特·罗萨 译者:郑作彧
期刊《漫游:加速社会青年群体的减速实践》蒋宁平
期刊《社会加速批判视域下大学生倍速阅读研究》陈家杰
期刊《加速、绩效与共鸣:当代青年不良心态的文化成因与消解路径》王健
文章《通往内心的秘密路径》王一竹
课程《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当代意义》王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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