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重读，遇见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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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安妮 法迪曼在序言里说促使人旧书重读的强烈动机是非常自我的，因为它能帮助你回忆自己过去是什么模样。“旧书重读迫使你紧密贴近过去的自己，和那个诚挚的，急迫的，装模作样的，令人尴尬的过去的自己度过一段时间。你原来以为已经把他抛在过去了，实际上他还一直活在你的身上。”

法迪曼担任《美国学者》杂志主编期间，开设了一个特殊的专栏，邀请知名学者和作家就旧书重读谈谈自己的感受，后来这些文章被筛选收集起来出版，就有了这本《旧书重温忆华年》。

诗人奥斯汀 多布森这样诠释新书和旧书的区别：“新书在我们对过去的回顾中既无作用也无分量。我们过去是什么人，过去和现在喜欢什么，它都一无所知，我们对它也毫无所知。”也许我们不记得十几年前读的那本书是什么内容，但总能轻而易举地想起读书时候的情境，在哪个角落，清晨或黄昏，坐在藤椅上还是蜷缩在沙发里…

一本书，读过了之后，就成了朋友。随着时间的流逝，文字没有变，但读者在变。再次拾起那本书，感受固然会不同。一本在十几岁时给你启发的书，也许在成年之后被认为是糟粕。但经得住时间考验的经典，在不同的年纪读会品出不同的况味，这也是经典之所以被称为经典的原因。

在这方面最近的一次经历，是重读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第一次读这本书，大概是在高中的时候。在课业的压力和青春期的迷茫之间，遇到了这样的爱情，还记得那份震撼，对女主人公执着的钦佩，向往着也能有这样一份决绝的，不留余地的感情。去年年底，买了上海译文出版社新出版的单行本，再次投入这封浸透了感情的长信。这过程中，不断地被女人的愚蠢而激怒。如此冰冷浪荡的男人，怎值得用一生去爱！这样盲目地感情投入，对于爱你的人和你的孩子是多么不公平！不知道是长大了之后的我变的世俗粗鄙，还是当年的我太过天真？不过，无论态度的落差有多大，对茨威格这位作者及其作品的热爱依旧。这也是旧书重读的收获之一，让你读了千遍也不厌倦的，就是好作者，名副其实的实践出真知。

当然了，失望也是在所难免的。就像编者法迪曼在陪自己的孩子一起重读《纳尼亚传奇》系列之《能言马与男孩》的时候，发现作者C.S.刘易斯竟然是个种族主义者，他故事里的主角几乎都是男孩子，唯一一个女主角行为举止完全像个假小子，不仅如此，他还把肤色较深的卡罗门人描写成肮脏低贱的一群人。可是当她把这些解释给自己八岁的儿子听，他却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是啊，当我们还是孩子时，谁会去计较这些呢？我们只想知道卢恩国王是不是最终打败了邪恶的罗巴达王子，沙斯塔有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王子。

“这就是初读与重读的本质区别…前者比较快，后者比较深；前者为了集中看故事，把真实世界排除在外，后者却把真实世界拉了进来，为的是评价故事；前者更好玩，后者却抱着怀疑的眼光…”法迪曼道出了旧书重读的真谛。

人和书的关系，跟世界上任何一种关系一样，是不断变化的。也许在未来你会发现当初爱不释手的那本书，也有瑕疵。但法迪曼安慰我们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就像我们跟父母的关系一样。“他们起初仿佛是神灵，然后我们知道他们有婚外情，或者酗酒，或者申报交税不实，或者只是跳舞的姿势太难看，讲故事的时间太长。但是我们会不再爱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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