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节律与青少年抑郁症状的关联

青少年抑郁症状识别与早期干预 #生活知识# #生活心理学# #青少年心理辅导#

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逐年上升，成为抑郁症状防治的重点关注对象[1]。青少年时期形成的不良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已被证实是影响身心健康的重要因素，可能增加青少年患抑郁症状的风险[2]。饮食节律是时间营养的重要体现，通过规律的进食行为、限制性的饮食方式可改善昼夜节律、调节代谢系统、促进青少年心血管健康[3]。近年来的调查发现，儿童青少年饮食节律呈紊乱趋势，且紊乱程度不断加深。美国一项队列研究发现儿童青少年每日进食的时间窗口延长，10~18岁青少年平均每日进餐时间已超过12 h[4]；印度一项队列研究表明研究人群晚上和深夜摄入的能量占比超过30%[5]，提示具有夜间进食倾向；Kant等[6]发现1970—2009年，美国男性和女性一日三餐正餐比例有所下降，其中男性从73%下降至59%，女性从75%下降至63%，提示每日用餐的规律性也在下降；我国部分省市有超过30%的儿童青少年每天不吃早餐[7]。这些行为不仅引起青少年人群饮食节律的紊乱，更与一系列不良心理结局密切相关[8]。同时有研究提示，体力活动可能缓解其中的关联[9]。因此本研究旨在探索体力活动、饮食节律与青少年抑郁症状之间的关联，为改善青少年不健康行为习惯并促进身心健康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于2021年10—12月，采用立意抽样的方法，选择我国东部城市沈阳市、徐州市、深圳市，中部城市太原市、郑州市、南昌市，西部城市重庆市和昆明市共8个城市为调查区域，采用分层整群随机抽样方法在调查地区各抽取1个农村和城市地区，在被抽取的农村和城市中各选取1所初中和1所高中，每所学校按年级分层，并以班级为单位在不同年级采用直接抽选法抽取4~6个班级，每所学校保证至少200名学生。本次调查实际共发放24 500份问卷，排除有明显逻辑错误、缺失数据>15%的问卷，最终共纳入22 868份有效问卷，有效应答率93.3%。其中男生11 578(50.6%)名，女生11 290(49.4%)名；平均年龄为(14.6±1.8)岁。本研究获取所有参与学生及其家长、学校的知情同意，并得到安徽医科大学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的批准(批号：20200965)。

1.2  方法1.2.1  问卷调查

由经过统一专业培训的调查人员实施调查，确保问卷信息的完整有效性。调查内容包括年龄、性别、是否独生子女、家庭居住地、自评家庭经济情况、自评学习负担、父母文化程度、体力活动水平、饮食节律以及抑郁症状等。

1.2.2  饮食节律

参考文献[10]自编问卷评估青少年饮食节律，问卷包括8个条目。该问卷采用Likert 5级评分标准，分别按照1(非常不符)~5(完全符合)分来评判，8个条目得分相加，得分越高表明饮食节律紊乱程度越高，根据总分按三分位数划分为低紊乱组(< P33.3)、中紊乱组(P33.3~P66.6)、高紊乱组(>P66.6)。该问卷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4。

1.2.3  抑郁症状

采用患者健康问卷-9项(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PHQ-9)评估青少年抑郁症状[11]。该问卷包含了9个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0~3分代表“完全不会”~“几乎每天”，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症状越严重。将9个条目得分相加，根据总分0~27分分为正常(0~4分)、轻度抑郁(5~9分)、中度抑郁(10~14分)、中重度抑郁(15~19分)和重度抑郁(20~27分)。轻度及以上抑郁症状合并为抑郁症状组。该问卷的Cronbach α系数为0.90。

1.2.4  体力活动

采用体力活动等级量表(Physical Activity Rating Scale-3，PARS-3)[12]评估青少年最近一个月的体力活动水平，该量表共包含3个条目，选项均为5项，条目1评估运动强度，选项计为0(轻微运动)~4(大强度持久运动)分；条目2评估运动时间，选项计为1(≤10 min)~5(≥60 min)分；条目3评估运动频率，选项计为1(1个月≤1次)~5(约每天1次)分。体力活动总量得分=运动强度×运动频率×运动时间，所计算出的体力活动总量总分范围为0~100分，其中体力活动总量总分≤19分为低体力活动水平，20~42分为中等体力活动水平，≥43分为高体力活动水平，本研究将中、高等体力活动水平合并为中等及以上体力活动水平。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67。

1.3  质量控制

在调查实施前对调查人员进行统一培训，调查人员随时解答研究对象在填写问卷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问卷内容填写完整后才能交回。数据录入时，采用双人双录入以保证数据质量。

1.4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3.0软件整理数据并进行统计分析。用例数/构成比描述分类变量，用χ2检验分析抑郁症状检出率在不同人口统计学特征中的差异。运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青少年饮食节律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联；并按照性别和体力活动水平分层分析青少年饮食节律与抑郁症状的关联性。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不同组别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情况

青少年轻度及以上抑郁症状检出率为44.4%(10 163名)。女生、居住在农村、非独生子女、家庭经济情况较差、父母文化程度低、学习负担较重、体力活动水平较低、饮食节律高紊乱的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更高，组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 < 0.01)。见表 1。

表 1 不同组别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比较

Table 1. Comparison of detection rates of depressive symptoms in adolescents with different groups

组别 选项 人数 检出人数 χ2值 P值 性别 男 11 578 4 674(40.4) 157.51 < 0.01 女 11 290 5 489(48.6) 家庭居住地 农村 7 981 3 679(46.1) 13.59 < 0.01 城区 14 887 6 484(43.6) 独生子女 是 6 560 2 819(43.0) 8.05 < 0.01 否 16 308 7 344(45.0) 家庭经济情况 较差 2 771 1 637(59.1) 283.22 < 0.01 一般 16 656 7 149(42.9) 较好 3 441 1 377(40.0) 母亲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4 340 2 103(48.5) 41.14 < 0.01 初中 8 350 3 702(44.3) 高中及以上 10 178 4 358(42.8) 父亲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2 890 1 434(49.6) 36.93 < 0.01 初中 8 733 3 851(44.1) 高中及以上 11 245 4 878(43.4) 学习负担 较轻 15 175 5 657(37.3) 937.52 < 0.01 较重 7 693 4 506(58.6) 体力活动水平 低 14 585 6 852(47.0) 105.02 < 0.01 中等及以上 8 283 3 311(40.0) 饮食节律紊乱 低 8 014 1 758(21.9) 3 282.50 < 0.01 程度 中 6 914 3 084(44.6) 高 7 940 5 321(67.0)注： ()内数字为检出率/%。2.2  各城市青少年饮食节律紊乱程度及抑郁症状分布

各城市中，重庆市饮食节律高紊乱组占比最高，抑郁症状检出率高于其他各市。沈阳、郑州、昆明等地区饮食节律高紊乱组占比较高，其抑郁症状检出率相对较高。青少年饮食节律紊乱程度分布、抑郁症状检出率在不同城市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501.06，86.10，P值均 < 0.01)。见表 2。

表 2 不同城市青少年饮食节律紊乱程度分布和抑郁症状检出率

Table 2. Distribution of dietary rhythm disorder degree and depression symptoms detection rate among adolescents in different cities

城市 人数 饮食紊乱程度抑郁症状检出人数 低 中 高 深圳 3 287 1 097(33.4) 1 325(40.3) 865(26.3) 1 443(43.9) 郑州 2 497 581(23.3) 1 128(45.2) 788(31.6) 1 151(46.1) 徐州 2 798 889(31.8) 1 102(39.4) 807(28.8) 1 129(40.4) 南昌 3 448 1 191(34.5) 1 484(43.0) 773(22.5) 1 519(44.1) 沈阳 3 313 827(25.0) 1 195(36.1) 1 291(39.0) 1 485(44.8) 太原 2 670 821(30.7) 1 171(43.9) 678(25.4) 1 116(41.8) 昆明 2 486 761(30.6) 1 002(40.3) 723(29.1) 1 087(43.7) 重庆 2 369 521(22.0) 874(36.9) 974(41.1) 1 233(52.0)注： ()内数字为构成比或检出率/%。2.3  青少年饮食节律与抑郁症状的关联

以青少年饮食节律紊乱为自变量(以低紊乱组作参照)，以抑郁症状(有=1，无=0)作为因变量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未调整变量前，青少年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与抑郁症状均呈正相关[OR值(95%CI)分别为2.86(2.66~3.07)，7.23(6.73~7.75)]；调整年龄、性别、家庭所在地、家庭经济情况、是否独生子女、父母文化程度、学习负担、体力活动水平因素后，青少年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与抑郁症状仍呈正相关[OR值(95%CI)分别为2.63(2.45~2.83)，6.38(5.93~6.86)](P值均 < 0.01)。

2.4  按性别、体力活动水平分层后青少年饮食节律与抑郁症状的关联

按性别和体力活动进行分层，以饮食节律紊乱为自变量(以低紊乱组作参照)，以抑郁症状(有=1，无=0)为因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调整年龄、家庭所在地、家庭经济情况、是否独生子女、父母文化程度、学习负担等混杂因素后，男生和女生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与抑郁症状均呈正相关[男：OR值(95%CI)分别为2.62(2.37~2.89)，5.74(5.19~6.35)，女：OR值(95%CI)分别为2.67(2.40~2.97)，7.11(6.40~7.89)，P值均 < 0.01]；低、中等及以上体力活动水平青少年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与抑郁症状均呈正相关[低：OR值(95%CI)分别为2.91(2.58~3.29)，6.51(5.94~7.13)，中等及以上：OR值(95%CI)分别为2.50(2.28~2.74)，6.18(5.47~6.97)，P值均 < 0.01]。

将饮食节律和体力活动水平的乘积项进行分析，结果显示，调整混杂因素后，乘积项的P值< 0.01，表明饮食节律与体力活动水平对青少年抑郁症状的发生存在交互作用。以中等及以上体力活动水平且饮食节律低紊乱组为参照，调整混杂因素后，低体力活动水平且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更高(OR值分别为1.50，3.90，95%CI分别为1.39~1.61，3.63~4.19，P值均 < 0.01)。

3.  讨论

青少年作为生理、社会心理、情感剧烈变化的群体[13]，抑郁症状在青少年中的流行率已增长至37%，且10~19岁青少年患临床抑郁的风险已超过了18~25岁群体[14]。本研究中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为44.4%，高于一项国内研究(19.70%)[15]，可能与本研究使用PHQ-9评估青少年抑郁症状时，将轻度抑郁合并为抑郁症状组，而上述研究则将轻度抑郁合并为正常组有关。本研究青少年抑郁症状在女生(48.6%)中的检出率高于男生(40.4%)，国内相关研究同样表明在儿童青少年中，女生患抑郁症状的风险高于男生，主要与女性青春期、第二性征发育等因素有关[16]。

本研究结果显示，青少年饮食节律紊乱与抑郁症状呈正相关，且在女生中关联更高。香港特别行政区一项前瞻性研究发现，与在家吃早餐相比，外出吃早餐与小学生抑郁、焦虑等情绪问题相关，而不吃早餐与上述问题关联性更强[17]。一项关于大学生的研究发现，吃早餐频率与抑郁情绪相关，且在不同性别中的关联强度存在差异[18]。加拿大一项研究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女生会出现为了控制体重而增加不吃早餐的频率，该时期女生早餐习惯与抑郁症状关联可能更强[19]。在西班牙的一项横断面研究中却发现，吃早餐和不吃早餐的儿童青少年在抑郁症状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20]，出现这一矛盾结论的原因可能是不同国家对早餐时间的定义、不吃早餐测量的方法和对抑郁症状的评估方法不同。除不吃早餐外，还有诸多研究也已证实肥胖是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发生的重要风险因素[21-22]。Ekinci等[23]发现个人的饮食偏好与心理健康密切相关，不合理的饮食偏好会导致相关营养成分摄入不足或过剩，而某些营养成分如益生菌、咖啡和茶叶中的生物活性成分、维生素D、叶酸等对抑郁症状的预防和治疗至关重要。尚未发现有学者关注进食窗口与抑郁症状间的联系，未来研究可就其之间直接或间接关联进一步探索。

本研究还发现，饮食节律与体力活动水平对青少年抑郁症状的发生存在交互作用。与饮食节律低紊乱且中等及以上体力活动水平相比，饮食节律中、高紊乱组且低体力活动水平的青少年抑郁症状检出率更高，提示适当增加体力活动同时保持规律饮食行为可能降低发生抑郁症状的风险。国外一项研究表明，与不规律饮食和不运动的人相比，规律饮食和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人出现抑郁症状的风险更低[24]，健康的饮食习惯和适当增加体力活动是预防抑郁症状发生的有效途径。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是横断面调查，限制了病因推断的关联强度；其次，调查数据是通过问卷的方式自我报告获得，难以避免回忆偏倚和报告偏倚对结果的影响。本研究的优势是基于22 868名青少年参与的大样本调查，响应率相对较高；同时还充分考虑了学习负担、家庭经济情况等重要的潜在混杂因素。综上，未来可通过改变不规律的进食行为，形成良好的膳食节律，适当增加体力活动，预防和改善青少年抑郁症状问题的发生和发展，并进一步探讨二者的关联和潜在机制，为促进青少年身心健康提供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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