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时光和记忆的破损旧物，在他手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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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件承载记忆的器物，以支离破碎的形式呈现在眼前时，破碎的是器物，感伤的是人心。扔，舍不得；留，回不去。这像极了人生中的不完美，让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这个问题，有人却能给出答案——修复它。

和光陶社，开在宁夏路边与赤壁路之间。不起眼的门里，“驻扎”着一位手艺人，他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从残缺中生出美，使老物件重新焕发生机，他的名字叫樊帅。

用顺手的旧物，虽有破损残缺，但却汇聚了人生的细碎时光，承载了时光的记忆。作为一名金缮修复师，在樊帅看来，修复器物，修复的不仅是物件本身，更是人与物之间的情感，是人心。

修缮完的器物，是送给时间的一份礼物

樊帅的小院儿，一走进去就感觉很有意思。鹅卵石铺就地面，几株绿植在左边的花坛里随意生长，旁边搁着樊帅各地淘来的坛坛罐罐。一株玫瑰枝子从窗下的陶盆里伸出，攀附在窗上的白色铁架上。“春秋季节，朋友聚在小院儿的树下，喝喝茶、聊聊天儿，挺舒服的。” 樊帅说。

不大的小院子尽头，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工作室。窗内又一张桌台，大大小小破碎的器物安静地摆放在角落，几只小碟中放着面粉、砥石粉等等，樊帅低着头，就着台灯，细细勾勒着器物的残缺处。

他使用的修复技艺，叫做金缮。

“金缮是运用纯天然材质大漆来修补残缺器物的工艺。修复范畴除了瓷器、陶器，还包括牙骨器、玉器、木器、竹器、玻璃器等多元化艺术品类。” 樊帅拿起陶盘向记者演示，第一步先用大漆调和面粉，把破损的器物粘粘在一起，再用漆灰腻子把残缺的地方补齐，之后进行打磨，等表面光滑了，在破损的轨迹上面进行多次描漆，最后上金。“整个过程更多的其实是在等待时间，因为要等待合适的温度、湿度，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会干，干透完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平均耗时一个多月。所以我们看到修复好的一件器物，必是经过反复修改，多的时候可能要经过几十次的完整修复过程，所以我总是说，这是送给时间的一份礼物。”樊帅说。

残缺中生出美，在“伤口”上开出鲜艳的花

樊帅在大学主攻的专业是古典家具，曾在南京博物院工作过，之后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相对于文物修复的“修旧如旧”，樊帅更喜欢金缮修复带给自己的创作空间。

“我觉得手中器物的残缺部分就是我可以去创造的空间。可以用金粉、银粉，也可以用大漆本身的色彩去修复，还可以在漆表面做一些雕刻、镶嵌、甚至是一些描绘……可以做的太多了。”樊帅认为，金缮修复的创作空间其实可以很大，最重要是就是怎么选择，“是选择一种和这个器物本身产生冲撞的效果，还是选择一种融合的效果？这就要求金缮修复师对器物本身有一个把握。”

樊帅的工作室里有一件南北朝的青瓷，他之前使用传统的修复方法，呈现的效果却不尽人意。经过思索，他把裂痕处改用类似书法笔触的粗线条，看起来却和原件出奇地匹配。樊帅认为，修复器物的手艺许多时候需要代入修复人的审美，以及对器物的理解，这就是修复师的一个艺术再创作。

因此，金缮修复师就要让器物在残缺中生出美，在“伤口”上开出鲜艳的花。金缮，证明了我们可以拥抱遗憾，在接受不完美的过程中赋予器物美的价值，让它“重生”。

不仅是修复器物，更是一种情感的延续

樊帅的工作室里，存放着各种残缺不全的瓶瓶罐罐：碎裂的花瓶，四分五裂的青花瓷盘，少了一只耳的瓷香炉……物品身价不同，破损方式各异，但每件器物背后都有一个不可被轻弃的理由。

并不是昂贵的器物损坏了才需要修复，樊帅说，每一件器物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修复的不仅仅是器物本身，更多的还有背后的情感。

“比如这只我从庙会上用两三块钱淘来的陶制小土狗，在带回来的路上磕坏了，可是我就是很喜欢它，所以就用红色大漆给它修复了。”放下陶制小土狗，樊帅又拿起了一只白瓷杯，“这件茶具就十几块钱，但是它的主人用了十几年了，用趁手了，有感情了，所以把它送到我这里来，希望能修复。”

金缮，其实是非常具有烟火气的工作。日常器皿里有日常的遗憾和欣喜，修复物件，也有着修复一段记忆、一点情愫。“就好像朋友或亲人，相处的过程中总会遇到了一些问题，两个人一起解决问题后，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变化，这和我们做器物修复类似。”樊帅说，他修复的不仅仅是器物本身，更多的是帮主人和器物延续一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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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日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朱彦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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