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时旧书今犹在，许多故事已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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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秋季

2022-8-12

我爱一切旧的东西

老朋友

旧习惯

古书

陈酿

那时旧书今犹在，

许多故事已成风

文 /香袭书卷

延长了炙热的秋日，高温持续盘踞在城市。午后坐在电脑前翻动着前些年的旧文，想起昨夜中元节的月光，一条藤蔓爬上心的屋脊露出旧年的一些斑驳与倒影，在这些旧物的缝隙里又冒出几缕青苔的生机。

顺手从书架上抽出几本旧书，有些是受人赠送，有些是自己购买，还有些是年长日久被风吹得旧了。“我爱一切旧的东西 ----老朋友，旧时代，旧习惯，古书，陈酿。”这是名剧《委曲求全》中那位守旧的老头儿说的。

那是小妹送来的一些旧书，一个大无纺布袋里装着一些旧杂志，旧画报，旧小说和古书。小妹年迈的公公是个读书人，年轻时教学，退休了还保持着每天读书的习惯。最近他在收拾屋子，很多旧书要处理，于是小妹就给我拿来一些。

我们这一代是读着报纸期刊长大的，对这些旧杂志很有感情。年少时的阅读全靠纸质书，遇到一本喜欢的书会熬夜读完，连吃饭都是随便将就一下，然后接着埋头看书。经常光顾的街头报刊亭，有新的期刊也会抢先买回来。

翻开旧杂志，旧小说，售价都很便宜。巴金的《家》《春》《秋》，书上定价五块五，不像现在的书动辄几十块，甚至还有些装帧精美的书卖到一两百。那时的书很珍惜纸张，字体排版都很紧密，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细心且缓慢地翻开它们，很怕惊动了里面那些古老的故事。视线抚摸过书中的墨迹，一字一句敲击出一派属于过去的线条之美。严谨又深刻的笔触下散落出文学庄重的色彩，让遇见它的人陡生敬重之心。

生活的五味杂陈在旧书字里行间铺开，不知名的巷弄里飘来清晨油炸油条的香味，远处的山脉间走来深宅中的小脚女人，四合院里发生着平常人家的声声喧哗。我喜欢这样在旧书中与不同的人物邂逅，隔着年份的光与影听他们在轻轻诉说。

翻动年轮里的旧书，时间在过去与现在交替，直叹“那时明月今犹在，许多故事已成风”。寻着旧书之路，文字里的春夏秋冬在四季里变换，老巷，老街，很多都还在。烟雨江南的水乡在眼前浮动，戈壁沙漠的铁马声清晰可闻。

书是有味道的，有人说书的味道是墨香，我在其中闻到厚重之气息。新书和旧书的味道是不同的，新书给人以清新和向往，旧书让人迷恋和不舍。 书与人各有其味，读书的人各有不同。

书香最早的由来，据说古人为防止蠹虫咬食书籍，便在书中放置一种芸香草，这种草有一种清香之气，夹有这种草的书籍打开之后会有股清香袭人。就是因为这种芸草的植物，因其散发出的香味能杀死书虫，爱书如命的读书人就把芸草夹在书中，对其飘散出的缕缕香气称为书香。后来书香就延伸为一种读书风气，世代读书的习尚。

旧书有其独特的书香，这种气味跟记忆紧密相连。就像刚修剪的草坪散发出的气味可以突然唤起童年夏日的记忆一样，旧书卷同样会让爱书的人联想到某一个场景或者某一段经历。有些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风烟俱净，白字黑字的旧书却在偶然的际遇中探出头来，给予后来的我们丰盈的精神洗礼。

还有一些旧书是非借不能读的，古城襄阳的二桥头有栋老图书馆，我总是会隔三差五就去那里。在图书馆借的旧书一月内必须归还，最多可借阅三本书，这也养成了我阅读的习惯，借回的书再忙也会强迫自己在一个月内读完。

那天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翻到一本很旧的书，粗糙的纸张已经发黄，封面的四角也被磨损起了毛边。里面的插图多是黑白素描，有几张照片看上去很有些年代的了。触手之际，泛动着一股久远的思绪。我是喜欢旧的东西的，作了旧的东西里一定藏着年份的沉香。

就是这些旧了的感觉，让我们明白彼此都会成为过往。到了周末，图书室里座无虚席，铺开一张纸巾席地而坐，在这里是没有人会注意其他人的，大家都沉浸在文学的海洋根本来不及看你一眼。读着读着，思绪灵动时就那么坐在地上写文。

一些旧了的人在古老的书籍中来来去去的出现，难免会引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触动。想到那些旧了的人情，虽然淡薄许多可是终究还是存在于我们的记忆里，偶尔在某一个场景中浮现出来，就算是支离破碎也还是会有回香。

旧光阴里长满了藤蔓缠绕站立成一棵树的模样，经年累月我们也活成光阴里的旧人。旧物件，旧光阴，旧人情，在各自的位置安放一生。很怕一些生生念念的人和事会老去，到后来只能拿来写下回忆的旧作，倒是不如眼前的点滴相处能够活生生的心疼这日月的厚道。

图书馆的旧书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伍，如果你刚好在某一个时间里遇到，它们是在告诉我们那些过去的旧年月曾经来过。

时日已是立秋，酷热却未消退。今年长时间被热浪包裹，居于室内的时辰就便多了些。我整理着前些年的旧文，时而停留在书架的旧书前，会想起一些久远的旧时，旧事，旧人。

那年林老师发来信息：“星期三下午大白菜书店上货。”在我的城市，有一条街，古街上有一间专卖旧书的店铺，旧书按斤两论卖，六块钱一斤。平时也喜欢光顾这间小店，听说上旧书了按耐不住的直奔而去。

每次林老师发过来的信息都很有价值，比如文章中的错别字，文章的写作指导，有时候还会出个命题让我写。有一次想问问林老师的情况，林老师却说：“让灵魂有趣点，你今天就用这个题目写一篇散文吧。”

走进小书店，屋子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人。地上铺满刚运回来的旧书，走道里站着很多淘书人。有年纪偏大的老者，提着自己的布兜来买书的。有亲密无间的情侣手里还拿着零食来淘书的，还有一些小孩子就在地上找来找去。

有两个美丽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女孩子读书的样子真的很美。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下一副照片，过去悄声向着陌生的女孩表达了自己拍照的用意。女孩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尽管拍。美丽的事情总该遇见有趣的人。”书本映衬着青春的气息流出一段书香的味道，我想女孩也应该算是一个有趣的人吧。

原本计划最多只买十斤书，没想到挑着挑着就多买了一些，结账时七十三元八角，按照惯例就付了七十三元。结完账店主认真地说：“还差八毛钱。”接着她解释说，旧书的利润很低所以零钱也要收，硬是让我又给他了八角钱。出门的时候，我和店主的脸上都挂着笑意。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图书馆搬迁，林老师不再陌生，小妹年迈的公公走路开始迟缓。陈年旧事被变换的季节冲刷得剩下筋骨，我的记忆有过锈迹斑斑，还是会看见中元节夜晚的月亮它如白昼一样地照在飘窗上。

旧书绵长的气息牵引着我又在旧年，旧人，旧事里走过一趟。书架上的旧书，被我翻过一边又一边，我在其中无休止地汲取着养分。名剧中守旧的老头儿在剧本中说着：“我爱一些旧的东西 ----老朋友，旧时代，旧习惯，古书，陈酿。”

昨夜中元节的月光从古老照到现在，旧书里的故事有些清晰，有些已经模糊。

写在秋季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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