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新读（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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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骐

之一

刘流于1985年从江都中学考入南京工学院（即今东南大学）电气工程系。那一年他19岁，那一年开始写诗。学什么专业和写不写诗、能不能成为诗人没有内在联系，但19岁却正是写诗的好年纪。读大学的四年，刘流在南京参与了当时“诗人角”的活动，是其中很活跃的人物；在南京的《青春》、甘肃的《飞天》等文学刊物上，以大学生的身份发表组诗，这是让许多同学都眼红的事儿。

我在上世纪80年代末陆续读到过刘流的作品。1995年前后，我与在南京作家协会任职的诗人冯亦同先生一道主编过以南京地区诗人为主体的“金陵诗丛”，共三辑计15本。刘流和庄晓明当时均在江都工作，是进入诗丛的南京以外的两位青年诗人。刘流的诗集名为《时间与幻像》，版权页上署名的责任编辑是我。书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

该诗集分作五辑，共收诗82首。第一辑为“邵伯湖以东”，我认为是整本诗集中分量最重的一个单元。所收17首诗，今天读来依旧很棒。无论思想、意境，还是语言的表达方式，都如诗中所描绘的邵伯湖的流水，鲜活、生动，透着一种水灵灵的生命气息。不妨读一首《耕种》：“我们想到人民/在邵伯湖以东的那块平原上/劳作 生息/想到他们像蝌蚪一样/产下种子/等待下一个季节/蹦出满河的青蛙//我们想到那里的女人/和她们繁衍的孩子/那是平原上男人们的杰作/想象他们长大以后/也要耕种/并对收获充满希望//平原上的四季都是播种的季节/父辈们站在田埂上/手扶木犁的姿态十分自然/阳光和雷声覆盖小河/飞雪飘满了整个村庄/细瘦的炊烟/弥漫了我们的胸膛”。这样的诗，可以说充满了一种温情，对故乡，对土地，对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父老乡亲，诗人以最诚挚的情感歌唱并热爱他（它）们，每一幅呈现的画面都给人一种美和对生活永远都要抱有希望的感觉。这首诗大约写于1990年前后，我甚至能想象一个阳光少年奔走在家乡的湖边或田埂上时的那种心情与状态。有意思的是，30多年后，就在今年，办在成都的《中国乡土文学》6月号在封二推介诗人刘流时，让作者选一组代表作，刘流自荐的正是这组《邵伯湖以东》（也包含我引用的这首《耕种》）。此举说明，青春，抑或青春之诗，在一个人一生的记忆中，有着怎样一种无以取代的地位！

之二

褚德军，1980年代便熟悉的一位老朋友。他较长时期生活在江都的宜陵古镇，成年后在那儿办厂，企业做得风生水起。我1987年离开江都后做一本共青团的刊物，是大学同学曹义田介绍我和德军认识的。我和义田一道去采访他，写过他的文章。殊料他退休后竟对文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写了不少具有地方风情特点的民间故事。2017年，广陵书社正式出版了褚德军的《老扬州传说》。收入他创作的民间故事34篇，有12万字。那次去江都，他送了这本书给我。他对我说，小时候，做医生的父亲为当地农民治疗血吸虫病，病人住的病房就在家附近，他跑进去玩，听人讲了不少民间故事，当时就听得津津有味，几十年后都还能记得。他觉得这些东西，老百姓能够口口相传，自有它存在的价值。于是就一篇篇地回忆，把它们整理了出来。他自小还是个扬剧迷，喜欢听扬剧，唱扬剧，剧目讲究环环相扣的故事性和戏剧冲突，这些对他创作民间故事都有很大的帮助。

文化，最大的特点在于潜移默化，热爱文学的种子，究竟在什么时候播到心田里去的，他也说不太清。反正这些年像是憋不住似的，这神奇的种子开始冒芽了，开花了，咕嘟咕嘟地朝外“拱”。他说，写作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快乐。他愿意同人交流，找一些肚子里有故事的人去聊；当然更多的时间他会去读书，不光读一些民间故事，各个朝代的历史他也都希望去了解。后来发现，一旦钻进去了，还真的是其乐无穷。因此民间故事以外，他又写了不少读史的笔记体散文。他还喜欢出去走，只是不像以前那样走马观花看热闹了，他会很认真地事先做好功课，对一些名胜古迹，它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他都会努力弄明白。每到一地，他都会带着问题有的放矢地进行勘探和琢磨，故而每每都会有所发现和收获。

作者简介:

生于扬州,现居南京。出版有个人专著多部。曾任江苏青年杂志社副总编辑，江苏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新华报业集团图书编辑出版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刘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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