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与生活25

发布时间:2025-01-07 20:47

参与喜剧表演能提高表演能力和自信心 #生活乐趣# #幽默搞笑#

前几天看到罗翔说的一句话,很有感触:“作为一种学问,如果你提不出一个有意思的问题,那你可能也很难寻找一种真正的解决之道。”

我的公众号写的是和表演,艺术创作,心理学,个人成长有关的内容。我设想订阅了我公众号的你们对这些主题也是感兴趣的。不过,以往我一直都是循着自己的「问题」在探索、记录、分享。现在,我好奇,在这些领域,你们觉得有意思的「问题」是什么呢?

停更了半年,切断了以往有问必解的书写模式,我更多地和自己的感受在一起,一起下沉。下沉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一次的答案,会成为下一个问题的起源……

这两天翻一本新出的表演书,作者在美国戏剧届耕耘一生,照例在某一节,他提到了“演员的放松”这项工作。不仅如此,他还提到了他的老师李斯特拉斯伯格“所有的课都是从深度完全放松练习开始的……”。一瞬间,一个于我而言“真正有趣”的问题诞生了:“到底什么是放松呢?“

——什么是足够的放松?譬如,100分的放松是什么样?要求人做什么样的努力?而多少分的放松又是能在此基础上表演的?如果一个演员说自己现在是60分的放松,那就真的意味着他/她是60分的放松吗?一个人对自己状态的感受一定是客观准确的吗?

过去的一年半,我反复经历了对自身放松程度颠覆性的体验。一次又一次,通过精神分析和静坐,我以为自己与身体的调谐更紧密了,更整合了,更放松了,但继续体验就会发现,刚“放松”下来,我马上就要面对更深一层的,以往从未被觉察的紧张。用打分制来比喻,就是每次我以为自己放松到80分了,接下来继续体验就会发现,在新出现的框架里,80分只能算8分。

而且这种改变总是一种全面的冲击。之前80分的成果荡然无存,就像海底发生了地震,之前海面的平静保不住了,只能等待地震带来的海啸过去,整体重新地适应,我才能再次平静、放松下来。

举例来说,2020年,我第一次参加团体治疗,当时和咨询师沟通过后,我订的目标是,我想通过团体这20次的会晤,来解决自己“走在大街上会害怕行人”的问题。那时候的我,会因为陌生人而紧张。那算是我对自己的紧张,有意识工作的开始。

我不喜欢我的紧张。首先因为我深信,紧张绝对会影响表达、表演,我相信最好的表演是一个自发的结果:由心而发的冲动激发完全放松的身体行动。如果身体不够放松,那么行动的结果就不理想。所以紧张,是必须要除去的障碍。同时,也因为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自在地生活。我希望自己能够享受人际,享受与人相处的快乐,心无挂碍地享受人生这仅有一次的旅行。

但,就像一位精神分析学家所言:“精神分析就是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发现到处都是问题。” 在我“解决”自己的紧张时,我不断发现更多、更深的紧张。关系方面,从陌生人带给我的紧张开始,我发现了自己对父母的紧张、对权威的紧张、在工作场所的紧张、对观众的紧张、对摄像机后头假想观众的紧张、对读者的紧张、对亲密关系的紧张、对写下能准确表达我感受的词汇的紧张、对准确描摹草图线条的紧张……身体体验方面,我依次体验到了上颚的紧张、上牙床的紧张、咬合的紧张、颌骨的紧张、鼻咽腔的紧张、咽喉的紧张、肩膀的紧张……

这些体验依次但颠覆式地进行。比如说,在我以为我解决了“走在路上会害怕”的问题之后,我发现自己其实坐在办公室时也是无比紧张的;在我基本捱过了上颚紧张的释放之后,我发现我的上下牙床开始不受控地紧张到扭曲错位……而经历一次颠覆,我都会对“到底什么是放松”产生一份更深的怀疑,同时也对自己身上那些未知的部分,产生深深的敬意。

人逃出监狱的第一步,是知道自己在监狱里。

那么同理,人解除紧张的第一步,是知道自己哪里是紧张的。如《身体从未忘记》里提到:“人如果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不能感觉到自己所感觉的,就永远不会痊愈。”

我在想,这份未知空间的占比是否符合著名的冰山模型。弗洛伊德的形容:“人的意识就好像冰山浮在海面上可见的小部分,而人的大部分精神活动却是隐藏在水下更多的部分 ,它隐藏在心理的深层,无法靠清醒的意识感知到。”

也许人对自己放松与否的判断就属于冰山浮在海面上可见的小部分,而人大部分的身体状态却是隐藏在水下更多的部分,它隐藏在心理的深层,无法靠清醒的意识判断。

冰山水上水下的比例为一比九。就意识与潜意识的冰山模型而言,这种比例是持续的,稳定的,只要是在水下,就是潜意识的部分。它是不可被意识到的。如果潜意识被觉察,那么它就转化成了冰上的部分,进入意识。所以,不可能有:“我认为我的潜意识此刻是想让我怎么样怎么样”这样的说法,更不可能有我与我的潜意识交流,我控制我的潜意识等各种各样的玩法。凡这样的说法,都是跌入了意识的游戏,人的意识,让他以为他可以用冰山在水上的十分之一的部分,来控制整个冰山。不过,通向潜意识的道路,确实又时时刻刻活跃着。那就是我们的感觉。(这个以后单独讲)

这就带来一个重要的推论:任何对自身此刻放松与否的判断,都是冰上十分之一意识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任何在头脑上做出的“我现在要放松下来”的指令与行动,也是冰上十分之一的意识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真正有效的“放松”的途径,只能是去解除一个又一个自己感受到的紧张。因为在解除真正体验着的紧张之前,我门对解除后的放松只是头脑里的想象。只要在想象,就还是冰上的游戏。冰上的游戏就是头脑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啥也改变不了。

接受这一点的话,人对自己“放松”的努力将有一个方向性的颠覆。要明白所有朝向“放松”的理想化目标,都是头脑的,甚至可能更糟,是他人头脑的。自己冰上十分之一的部分都玩不转,还去玩别人的……真正想要放松,只能去切切实实去体验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紧张,在自己的体验世界里,去一个一个连接完全个性化的紧张,然后解决。

再深一点说,当你真正的深入到自己的体验中,完全接纳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紧张,你会忘记放松和紧张的分别。在与自己的感受共同流动的一个又一个瞬间,你既不紧张,也不放松。这时,真正的“放松”来临了……真正的“放松”,是放松也很好,紧张也很好,是既不放松,也不紧张。如如不动,动亦如如。

写到这儿忍不住举一个我参加工作坊时的经历。在做一些动作时,带领者要求我们觉察自己的动作何时是卡顿的,何时是流畅的。这个问题立刻让我的脑子卡顿了。在被提问之前,我专注在完成自己的动作里,没有去想我到底是流畅,还是卡顿,即使我完成动作的质量在旁人看来可能是“卡顿”的(以他们自己的,或者所谓舞蹈的?标准)。在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时我意识到卡顿和流畅是同一种评判,是一体两面,我们不可能只要其中一个,而不要另一个。分辨卡顿或者流畅,是把手伸进河流截断河流,而不是投身河流,更不是成为河流。

你见过一条卡顿或流畅的河流吗?河流就只是河流。

一位同学提出:“当我始终在一个流畅的动作里时,有可能我已经进入了一种卡顿。”

我用另一个提法回应:“当我们开始寻找流畅,就已经身陷卡顿。”

话说回来,我对前面提到的“应该通过体验紧张来寻求放松”的彻底笃信来自我自己最近的静坐体验。在体验了一层又一层的紧张后,譬如刚开始静坐时对安静房间里一点点小的声音都很紧张,到体验到出门坐车时因为过度紧张会产生的窒息感和晕眩感……我的最新体验是:我连存在,都是紧张的。意思是,我在静坐,我知道我在静坐,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我感觉到自己正因为这种存在而非常的紧张。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在这个世界存在,在此时此刻此地存在。虽然无事发生,虽然不受干扰,但我的呼吸里仍然有紧张的痉挛,我的牙关紧咬,鼻咽腔绷紧,后颈僵硬,气管周围的肌肉紧缩。我对我的每一个呼吸都非常的犹豫:身体深处,未察觉时,每分每秒,我都在质疑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仔细看,视频里的我,常常在持续轻微地颤抖。颤抖,不定,这样我就可以在永恒的晃动中回避那个需要我自己确认、只有我自己能确认、但我又实在无法面对的诘问:我,此时此刻,真的可以存在吗?

这种颤抖在我的生活视频而非表演视频里最为明显。可能是因为在表演里,我至少还可以躲在面具之后。王尔德说:“给我一张面具,我就可以真实地做我自己。”

这样的觉察让我心痛、震惊,也欣喜。在这样强大的、全面的、压倒性的、深入的、息息相关的、细胞级别的紧张里死去活来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是的,我是可以存在的,不必很优秀,不必很美,不必因为我做了任何事情,不必有任何理由——我,是可以存在的。

有过这样的体验,我想我很难再被“放松……想象你此刻正躺在阳光下的海滩上”这样的放松引导语打动……当然我仍可配合,像做游戏。

这样层级的紧张有其理论依据。在心理学上,它是“躯体化表现”的一种。精神分析认为,婴幼儿期由于心理结构尚未充分发展,不能语言上交流,个体对外界的刺激主要在躯体水平上做出反应。那么,遇到焦虑、恐惧时,个体会形成原始的躯体反应模式。若婴幼儿的焦虑、紧张、以及需要,长期和严重地没有得到理解和满足,那么躯体的不适和糟糕感受会积存下来,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后期,随着儿童长大语言得到发育,但那种前语言期的感受也只能永远留存在潜意识里,并且,形成我们的特定反应模式,进一步影响我们的身体状态,人际模式。

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并不是一张白纸。在我们开始想要让它放松之前,应该意识到,它已经是经过自适应、调节,写下了我们各种各样故事的一张纸。因此所谓演员的中性状态也变成了扯淡。一说中性状态,大家立刻脸一沉,目光抽离,做六亲不认状。开始进入中性状态变成了开始表演中性状态。实际和“放松”一样,这也还是头脑的游戏。

如果忘记了这一点,没有给未知留出空间,总觉得每次做放松练习,都可以“清空”身体的紧张,那就像是在没有搞清楚地基状况的情况下盖房子。这一点,在我最喜欢的表演书籍《表演练声课》上,也没能得以被指出。虽然这本书的着力方向已经完全在“克服障碍”了,是我认同的。但没能把最基础的空间留出来,没有考虑到我们的身体不是一张白纸,那就等于不打地基,直接盖房子。

譬如,书的前言部分提到:“天然的嗓音,最易感应到身体紧张所造成的阻碍和扭曲,同样也易受情绪阻碍、理性阻碍、听觉阻碍和心理阻碍的折磨。所有的这些障碍,本质上都是精神性的。”

躯体化是身体性的,物理性的,不是精神性的。它超出了意识的范围。比如,你如果耸肩,是否只能在意识范围内进行调整?当你没有去刻意注意这件事的时候,你还能控制你的肩膀吗?是不是过了一会儿就又耸起来拉?诚然,最初引起你耸肩的原因,可能是很深的恐惧,是精神性的,你因为实在不能持续地承受这种恐惧,所以将它转化为内脏和植物神经功能障碍,转化为自己的一种体征。但是,一旦它在身体上刻下烙印,就不能用意识来解除了。作者自己也写:“神经和肌肉的防御性行为会养成心理习惯和肌肉习惯,从而切断情绪和呼吸之间的本能联结。” 承认了我们因为保护自己会带来心理和身体上的变化(其实还包括骨骼),但后一句不知怎的,作者就把身体上的变化给丢了:“只要我们的情绪受限制,呼吸就不可能解放。”

应该是:“只要我们的情绪和身体还受限制,呼吸就不可能解放。”

但是,每个人的纸画得都不一样。作者又如何能通过一本书教授适合所有人的方法呢?即使是照着作者的方式盖房子,因为没有考虑地基的差别,房子盖得再好,最后一样还是会塌。这就像那个经典的提问:孙悟空明明可以一个跟斗就翻去西天,为什么还要一步步走着去西天呢?或者,就是禅宗所说: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有趣的是作者自己提到,她的老师就讲到了这一点。她的老师爱丽丝·华伦生前曾说,永远不应将她所创设的教学内容写出来,“这些东西就其性质而言,需口传心授才是,将之局限和框定在出版文字中是很冒险的。” 也许就是这样,凡方法都是误导,凡文字都在障目。《箭术与禅心》作者死前写成《禅之书》,然后销毁。所以,我写的这些你也别信,我也就是自己写着高兴,过瘾。你看完了就赶紧忘了吧!

但是,我可以以自己的体验向你保证:确实有“放松”这回事。只不过,必定不是通过你以为的方式,不是经历你以为的过程,不会去到你想要的地方。彻底放松下来的演员,有可能直接离开舞台。

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有一次遇见同行谢德庆。谢德庆年轻时曾把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独自隔离一年,期间不交谈、不阅读、不写作,不听收音机也不看电视。这就是他著名的行为艺术作品作品《笼子》。玛丽娜问他:“What (projects) are you doing now?”

谢德庆回答:“Life.”

欢迎你留言告诉我,让你真正觉得有意思的“问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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