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活而艺术”还是“为艺术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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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艺界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关于艺术与生活的讨论中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以鲁迅、周作人为代表的“语丝”派与梁实秋、郁达夫为代表的“现代评论”派的主要不同便是,究竟“为生活而艺术”还是“为艺术而艺术”?
“为生活而艺术”符合了人们的需要,也是艺术家借以安身立命的所在。艺术必须要反映生活,即便反映头脑里的理想世界,其素材也是来自于现实世界。马克思说,意识是物质的反映。艺术创作需要形象思维,而形象思维由意识产生,意识反映物质。也就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只是,很多人观看艺术品的时候,并不知道艺术品的出处在哪里,也不知道艺术家何以构思如此瑰丽神奇的艺术作品。要是一般人,恐怕连皮毛都够不上,怎么能够创作出好的艺术作品呢?
当然,艺术家的创作是长期积累的结果,除了读书就是观察和实际操作练习。反复不断地创作,不断修正,才能创作出好的艺术品。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反映社会生活,有的能看出痕迹,有的根本看不出痕迹,只能让观者叹为观止。除此之外,艺术家要生活,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们要揣摩人们的接受心理,揣摩市场动向,以此调整自己的艺术创作。也就是说,很多艺术家都在迎合观众,不然艺术品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的结果就是自己忍饥挨饿,生活无着。于是,他们会降低自己的创作要求,主动迎合受众,并且要弄出好名声,哪怕哗众取宠,哪怕拉关系请客也要出名。出名之后,他们创作的艺术品价格就涨上去了。只要艺术品卖了高价,他们就会迅速暴富,再加上控制产量,制造艺术品的稀缺性,当然也就能身价千万甚至过亿了。当他们有了钱也有了地位之后,就可以自由发挥了,创作一些随性随心的作品,即便人们看不懂,也会趋之若鹜,花高价买下来。若是艺术家不得志的时候,即便画得再好也无人问津,就更别提什么创造性发挥的一些超前的作品了。
人们似乎并不宽容,不会给艺术家太多创作的空间和自由。把什么作品都往政治方面套,往意识形态方面联系,当然也就不能明白艺术品的价值了。可以说,大部分评论家以及观众都在隔靴搔痒,看不到艺术品全部的价值。毕竟,艺术品是穿越时空存在的,并不是一时的作品。有的在当朝不出名,在后世成了上品,被炒作,价格成了天价,不是一般人所能消费的了的。而越是一些不被重视的艺术品,后来就越有炒作的空间。被重视的艺术品当然大多从了流俗,从了生活,从了“稻粱谋”。那么,“为生活而艺术”的创作倾向就有些低级,不如“为艺术而艺术”的创作高级。只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创作很容易导致艺术家的偏激,不被主流媒体和观众所接受。
康德认为,当人们的创造之物承担了自身之外的社会功能,那么便不可成为纯粹的艺术。这种是一种无功利性认识,最终指向了唯美主义的道路。当人们关注艺术介入社会的功能时,艺术的边界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拓展和延伸。当艺术品成为纯粹的艺术品之后,人们似乎不理解了,又似乎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就好像“盲人摸象”,只摸到了自己认为摸到的东西,而不是摸到了整体。于是,真正“为艺术而艺术”的艺术品就成了人们琢磨的对象,也成了不落俗套的,不迎合观众的,独树一帜的纯粹审美的东西。琉璃易碎,却给人们一定的美感,要是用琉璃烧成杯子,恐怕还不如瓷杯子结实耐用。而古典的绘画大多比较审美,挂在屋子里可以起到衬托的作用,带着天然的美感。要是当做柴禾烧,就只能是暴殄天物了。
人们从对艺术品的个人化理解开始解读,逐渐意识到艺术边界的流动性和模糊性。关于艺术与日常生活相互分离和割裂的传统观念逐渐被人们抛弃,艺术史家与艺术理论家阿瑟·丹托曾说过,艺术边界的拓展,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区隔的消除,为一些新的艺术形式的出现创造了条件和可能。当代艺术就是这种新的艺术形式的具体展现,搞创作的艺术家们似乎更乐于贴近、关注和呈现日常生活或者被想象出来的日常生活。无论是英国艺术团体举办的《生活与艺术并行》特展,还是“波普艺术”的出现,都没有远离现实生活,甚至把日常生活现象和物品挪用了一下,进行了许多实验性的创作。由此来看,康德的纯粹审美功能的“为艺术而艺术”的说法基本上靠不住。艺术家毕竟是一个人,也是受到社会生活影响的人,当然会有对客观生活的一种独特感触和体验,把这种感触和体验以艺术品的形式展现出来,就会获得人们的认可,当然还要考虑人们的接受程度。要是罔顾事实和市场,只是凭借自己的想法搞一些天马行空的创作,就会出现不被人理解,甚至不赚钱而饿肚子的情况了。
艺术品没有真正脱离过生活,即便如一些古董也是在生活和美的基础上找到一定的平衡点,传递了一种美的体验。于是,“为生活而艺术”就比较贴近地气,也能让艺术家获得一定的知名度,满足了温饱甚至富裕了。只是,高级的艺术大多在“为艺术而艺术”的领域,只不过不被当时的意识形态所接纳而已。穷困潦倒的艺术家要“为艺术而艺术”,就会被人嘲笑,说是瞎胡闹,甚至一生都一事无成,而赚了钱的艺术家要“为艺术而艺术”,就会获得人们的追捧,说他的作品是大师级的,无人能敌。或许,艺术品能折射世道人心。人们就是这么世俗和功利,就是这么浅薄和虚伪,和艺术品无关,和“为生活而艺术”以及“为艺术而艺术”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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