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老照片 重现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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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刘泓雨

时间会让记忆褪色，甚至遗失，留存在相纸上的记忆，有时也难逃同样的命运。

从黑白胶卷到数字时代，为了更多形式保留下回忆，科技一直在进步、创新，而已经成为“回忆”载体的老照片，又要如何挽留？从事老照片修复的高震说：“修旧如旧，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回忆”也能修复

按照高震给的地址，记者导航来到了大庆路。这里地处徐州老城区，沿路一排低矮的商铺，还依稀可辨上世纪流行的楼体样式，经营了30多年的白云山彩扩店就在这条路上。

彩扩，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是有些陌生的词了。曾经的胶片相机时代，没有“旅拍”，没有“爆改”，一张底片、几张照片，这是那个时代的潮流。

白云山彩扩店是一间普通的照相馆，没有婚纱影楼的华丽，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进门是接待的地方；右手边一排沙发，墙上装置着大大小小的相框；左手边两台电脑围成的一块区域就是高震平时的工作间。小店可能是“老”样子，但设备跟上了数码时代，审美也赶上了潮流，无论配色还是布景都很时尚。

高震端着相机从里间的摄影棚走出来，他刚刚完成一单拍摄工作，便坐在电脑前继续之前的照片修复工作。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那是已经磨损了接近半张脸的人像，右上角有楷体字标记了照片拍摄日期是1964年，距今整整60年过去了。高震把图像放大，在图像破损处一点点仔细补全。

1988年出生的高震从事老照片修复工作已经有10多年了，经他手修复的老照片不计其数。回想从业时的初衷，高震说：“既是机遇，也是热爱。”

从小在这片街区长大，年少时的高震每年生日都会来这家白云山彩扩照相。退伍后，高震来到这间儿时便相熟的照相馆拜师，成为了一名摄影师。

说到修复老照片，高震笑着回答：“算是被客户推着走的，来我们店的都是老街坊、老客户，谁家还没有些念想呢？刚开始我是帮着做，说实话也不挣什么钱。一来二去都知道我们这里能修复老照片，也就慢慢做起来了。”

“数字化”的修补技术

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胶片冲洗，到本世纪初的数码拍摄，技术革新深刻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

老照片修补也随着时代开启数字化。

“20多年前，是我师父在修补老照片，再往前还有我师父的师父。胶卷的年代，他们的修复是蘸着酒精和清水去擦拭，露底的部分是用画笔去描，还要打补丁修补。现在呢，笼统地来说是用电脑修复。”

一张数码绘图板、一台电脑，这就是高震修补照片的工具了。把图片放大，模糊的部分重新精修，去除脏污、霉点，有折痕、划痕的地方技术补平，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空气中的水分会锈蚀钢铁，照片相纸受潮同样也会损耗。这张扫描进电脑的人像已经脱落近半幅，最棘手的是要把另外半张脸补全。因此，动手修补前高震要和客户反复沟通：“另外半边脸有没有痣？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可以参照？”

照相馆的工作绝对不是按下快门就够了的，随着人们的要求日益提高，大量修图工作聚集在了后期。修复老照片，最终的成品需要得到客户的认可。也就是在这样的实战中，高震更加精进了修复老照片的手艺。

小店的客户从原先的街坊四邻，慢慢延伸到整个徐州地区，现在甚至远至淮安、盐城的人都有慕名而来的。

哪怕已经到了数字时代，修复老照片依旧是门手艺。高震介绍，老照片修复和数码照片后期处理的原理是相通的，参加摄影技术培训，基本上都会有一节修复老照片的培训课。不过，也有技术上的“好坏”之分。

“基础就是图像的后期处理，比如，怎么打造油画风，怎么让照片更有质感，这些都是摄影师要掌握的技术。但是像把旧照片补清晰了，那得是掌握很多技术之后的事，得有很扎实的基础才能做得好。”

修复“回忆”，寄托情怀

谁家没有几张老照片呢？上个世纪的流行款现在已然是旧物，却仍旧被家家户户珍藏，珍藏的是记忆和情怀。

随着时代发展，来修补老照片的客人也有了越来越多的要求。从老照片翻新到黑白照片上色，还有人希望能把过去低像素手机里的照片做得更高清一些……修复照片迎来更多的机遇。

对于所有能胜任照片修补的摄影师，都面临着一个现实问题：“如果有这样的精湛技术，哪怕是做跟拍、做婚纱影楼……哪种不比修复老照片更轻松、更赚钱呢？”

老照片修复的价格是依据客户不同的需求来定价的，精修、补图、上色，还有客户要求把两张老照片合到一起……每一单修复照片的需求不尽相同，价格也自然不同，这也意味着照片修复行业很难有统一的收费标准。

采访中，高震提及最多的一个词是“情怀”。他说：“有情怀的人才会想着来修复老照片，也是有情怀的人才能坚持做下来。”

高震算过一笔账，修复一张损伤不严重的，且是普通修复标准的老照片，价格在300块钱左右，像他这样的“熟手”也得需要五六个小时。排除掉其他工作的打扰，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做图的工作形式，往往也容易被忽略，这其实是一种特别耗神的体力劳动。“可是，照一张证件照大约10多分钟就能出片，哪怕只收10元，也比老照片修复更合适，更不用说‘跟拍’和‘写真’了。”

不得不提的是，对行业影响更大的是AI技术的发展。

“这是技术上的发展，当然也可能导致一种‘乱象’。”高震说，“真正的从业者会知道修复老照片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那么网上宣称的10元、20元就能修复的，大概率是AI修复。倒不是不能用AI修复，AI做出来的产品更像动漫，看上去‘一眼假’。我们也不断要向顾客解释，为什么人工修复价格这么贵。”

“可是，如果用AI修复一张老照片，能轻轻松松挣到20块钱，还有谁愿意辛辛苦苦用电脑一点点修复老照片了呢？”这是高震向行业抛出的问题。

老照片修复行业未来将要去往何方？高震说，将技术发展成艺术，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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