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铺购书随感

发布时间：2025-04-06 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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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柏葱

因了很多俗事，已经很久没去旧书铺逛逛了。

下午趁着接孩子放学还有一点时间，骑了辆单车，就直奔镇子东山脚下的旧书铺。

旧书铺里没有顾客，老板正躺在在近门口的书架前睡觉。

我在边上安静地淘书，连翻书都特别小心，只是为了不影响老板休息。

书铺老板，经营旧书铺很多年了。我在他们家买旧书，最早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至今已陆陆续续在他们家旧书铺买书近二十年了。

但每次买书，我都寡言少语，来了挑书，买了就走，与老板交流极少。所以近二十年了，书铺老板对我也只是觉得面熟，而我其实也并不知道老板名姓。这点可能是和我这个人的个性有关，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逢人就讲自己故事的人，除非我和这个人已熟识好久，或者他是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

有一回，我挑好书付款的时候，老板突然对我说：“我认识你，你是不是那个最近出了一本书的老师啊？”

我惊愕了一下，因为我确实曾在旧书铺里看到过我的书，老板在书价贴上标了八块钱。不过，那本书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它也曾随着旧书铺搬过三次“家”。很明显，老板错认了人。

“老板，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最近没出过什么书呢。”

“你肯定是不愿承认，开了这么多年店了，我是不会认错人的。”

我笑笑说，真不是。

此后，偶尔去买书，我会主动和老板打个招呼，但也只是寒暄几句。如果我在店里没看到老板，那么他一定是出去收书去了，店里的是老板娘。老板夫妻俩，都六十左右的光景，但老板娘看起来要显老一些。老板娘很和蔼，总是笑笑。对于我每次买了书都不要袋子这件事，她一直念念不忘，每次总说“你真真好，每次袋都勿要”。

今天的老板，睡得很深，我在旁边挑了好久的书，他都没醒。后来我在门口接了个电话，转身回书铺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他坐到了自己的收银书桌前，还把躺椅从书架前移开了。

近门口的书架，都是以地方文化书籍为主的，我常常在这几个书架前淘些地方文献，以扩充自己书架上的地方文献资料库。然而这次我又仔细浏览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书。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并不总是每次都有收获的，空手而回的次数实际上也有不少。

临走时，在脚边地上发现了一本由雁荡山风景区管理局自编的《雁荡山诗选》，编者谢军在《前言》里的落款时间是1979年4月，那么距今已四十年。刚好这几年，我对于雁荡山的诗文颇有些兴趣，于是便买了下来。另外又在边上看到《随笔》杂志2019年第5期，觉得时间蛮近的，再加上我在杂志里发现了折页，上面都是《随笔》杂志作者题给《随笔》创刊四十周年纪念的题词，于是就也顺便买了。两本书，一共花了7元。

付完款，我对老板说：“老师伯，现在很多人在网上找旧书，你这里有很多地方文献，你是不是也可以开个网店，试试在网络上卖书啊？”

老板有些无奈的说：“我很早前就想过了，不过我自己又不懂。我家孩子又很忙，没时间弄这些，没办法。”

我不知道该再接什么话好，只好走出了书铺。

早些年，我在这家旧书铺买书无数，但这些年买书都以网络为主，甚至还曾特意跑到上海书展去买书，所以在旧书铺里买得少了。但我一直觉得，我和这家旧书铺有缘，假如老板一直开着这家旧书铺，我会永远是他的顾客。

老板曾经说过，其实他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一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这么多旧书在，又不好处理，只好咬牙坚持着。

罗曼·罗兰：“和书籍生活在一起，永远不会叹气。”其实，和书籍在一起，也未必都是这么美好的，譬如这家旧书铺的老板，这些年就过得不太好。

作为忠实的顾客，我曾见证了这家旧书铺的四次搬迁，一次比一次搬得远。最近一次，更是搬到了远离镇子中心的东山脚下。

人，总是喜新厌旧的。生活变好了，各种新书，卷帙浩繁，而且装帧精美，购买便捷，谁还愿意去一家偏僻的旧书铺淘得满身风尘？我们都是“所营唯第宅”，“所务在追游”。

然而，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或许，在我们的骨子里，保留一些品质，譬如“节俭”“安贫乐道”，也未尝不可。

因为，欲望是没有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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