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训宝典之七十四:司马光家训《居家杂仪》

发布时间:2024-11-26 21:21

《史记》是西汉历史学家司马迁编写的纪传体通史,被列为“二十四史”之首。 #生活常识# #历史文化普及#

除了《训俭示康》、《家范》之外,司马光还专门著有《书仪》一书,其中的《居家杂仪》,对家庭中的所有成员,包括家长、子女、亲友、佣人等等之间如何相处,如何称呼,如何行礼,家庭如何管理,衣服鞋袜吃喝用度如何安排等等都做了规范,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落到了点滴细微之处,成为传统社会处理家庭关系的范本。

司马光家训《居家杂仪》:

凡为家长,必谨守礼法以御群。子弟及家众,分之以职,授之以事,而责其成功。制财用之节,量入以为出,称家之有无以给。上下之衣食及吉凶之费皆有品节,而莫不均一。裁省冗费,禁止奢华,常须稍存赢余,以备不虞。

凡诸卑幼,事无大小,无得专行,必咨禀于家长。

凡为子为妇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所入,尽归之父母舅姑,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凡子事父母,妇事舅姑,天欲明咸起,盥漱栉总,具冠带。昧爽,适父母舅姑之所,省问父母舅姑起。子供药物,妇具晨馐,供具毕乃退,各从其事。将食,子妇请所欲于家长,退具而供之。尊长举筋,子妇乃各退就食。丈夫妇人各设食于他所,依长幼而坐,其饮食必均一。幼子又食于他所,亦依长幼,席地而坐,男坐于左,女坐于右。及夕食亦如之。既夜,父母舅姑将寝,则安置而退。居闲无事,则侍于父母舅姑之所,容貌必恭,执事必谨,言语应对,必下气怡声;出入起居,必谨扶卫之,不敢涕唾喧呼于父母舅姑之侧。父母舅姑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

凡子受父母之命,必籍记而佩之,时省而速行之。事毕则反命焉。或所命有不可行者,则和色柔声,具是非利害而白之,待父母之许,然后改之;若不许,苟于事无大害者,亦当曲从。若以父母之命为非,而直行己志,虽所执皆是,犹为不顺之子,况未必是乎?

凡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不悦,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凡为人子弟者,不敢以富贵加于父兄宗族。

凡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有宾客,不敢坐于正厅,升降不敢由东阶上,下马不敢当厅,凡事不敢自拟于其父。

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妇无故不离侧,亲调尝药饵而供之。父母有疾,子色不满容,不戏笑,不宴游,舍置余事专以迎医,检方合药为务,疾已复初。

凡子事父母,父母所爱,亦当爱之;所敬,亦当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凡子事父母,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幼事长,贱事贵,皆仿此。

凡子妇未敬未孝,不可遽有憎疾,姑教之,若不可教,然后怒之,若不可怒,然后笞之,屡笞而终不改,子放妇出,然亦不明言其犯礼也。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

凡为宫室,必辩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堂,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男子夜行以烛,妇人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门。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女仆无故不出中门,有故出中门,亦必拥蔽其面。铃下苍头但主通内外之言,传致内外之物,毋得辄升堂室,入庖厨。

凡卑幼于尊长,晨亦省问,夜亦安置。坐而尊长过之,则起;出遇尊长于途,则下马。不见尊长,经再宿以上,则再拜;五宿以上,则四拜。贺冬至正旦,六拜。朔望,四拜。凡拜数,或尊长临时减而止之,则从尊长之命。吾家同居宗族众多,冬至朔望聚于堂上,丈夫处左西上,妇人处右东上,皆北向,共为一列,各以长幼为序,共拜家长。毕,长兄立于门之左,长姊立于门之右,皆南向,诸弟妹以次拜。讫,各就列。丈夫西上,妇人东上,共受卑幼拜。受拜讫,先退。后辈立,受拜于门东西,如前辈之仪。若卑幼自远方至,见尊长,遇尊长三人以上同处者,先共再拜。叙寒暄,问起居,讫,又曰再拜而止。

凡受女婿及外甥拜,立而扶之,外孙则立而受之可也。

凡节序,及非时家宴、上寿于家长,卑幼盛服,序立如朔望之仪,先再拜,子弟之最长者一人,进立于家长之前,幼者一人搢笏执酒盏立于其左,一人搢笏执酒注立于其右,长者搢笏跪斟酒,祝曰:“伏愿某官,备膺五福,保族宜家!”尊长饮毕,授幼者盏注,反其故处。长者出笏,俯伏兴退,与卑幼皆再拜,家长命诸卑幼坐,皆再拜而坐。家长命侍者遍酢诸卑幼,诸卑幼皆起,序立如前,俱再拜,就坐饮,讫,家长命易服,皆退易便服,还复就坐。

凡子始生,若为之求乳母,必择良惠妇人稍温谨者。子能食饲之,教以右手;子能言,教之自名及唱喏、万福、安置。稍有知,则教之以恭敬尊长,有不识尊卑长幼者,则严诃禁之。六岁,教之数与方名。男子始习书字,女子始习女工之小者。七岁,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始诵《孝经》、《论语》,虽女子亦宜诵之。自七岁以下谓之孺子,早寝晏起,食无时。八岁,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以谦让。男子诵《尚书》,女子不出中门。九岁,男子诵《春秋》及诸史,始为之讲解,使晓义理。女子亦为之讲解《论语》、《孝经》及《列女传》《女戒》之类,略晓大义。十岁,男子出就外傅,居宿于外,读诗礼传,为之讲解,使知仁义礼智信。自是以往,可以读孟荀杨子,博观群书。凡所读书,必择其精要者而读之,其异端非圣贤之书传,宜禁之,勿使妄观以惑乱其志。观书皆通,始可学文辞。女子则教以婉娩听从及女工之大者。未冠笄者,鸡鸣而起,总角面以见尊长,佐长者供养,祭祀则佐执酒食。若既冠笄,则皆责以成人之礼,不得复言童幼矣。

凡内外仆妾,鸡初鸣咸起,栉总盥漱衣服。男仆洒扫厅事及庭,铃下苍头洒扫中庭,女仆洒扫室堂,设椅桌,陈盥漱栉靧之具。主父主母既起,则拂床襞衾,侍立左右,以备使。令退而具饮食。得闲,则浣濯纫缝,先公后私。及夜,则复拂床展衾。当昼,内外仆妾惟主人之命,各从其事,以供百役。

凡女仆,同辈谓长者为姊,后辈谓前辈为姨,务相雍睦。其有斗争者,主父主母闻之即诃禁之,不止即杖之,理曲者杖多,一止一不止,独杖不止者。

凡男仆,有忠信可任者重其禄,能干家事者次之。其专务欺诈,背公徇私,屡为盗窃,弄权犯上者逐之。凡女仆年满,不愿留者纵之。勤旧少过者,资而嫁之。其两面二舌,饰虚造谗,离间骨肉者逐之,屡为盗窃者逐之,放荡不谨者逐之,有离叛之志者逐之。

译文:

作为家长,一定要遵守礼法管理家众。子弟和家人,分别职务,安排事务,责望有效管理。制定财物的规范,根据收入规划支出,按照家中的情况来安排费用。长辈晚辈的衣食和吉凶事项的费用都有标准,全都依照统一标准。减少不必要的浪费,禁止奢华,必须稍微存有盈余,防备意料之外的事情。

凡是晚辈,无论大小事情,不能自己决定,一定要报告家长决定。

凡是子弟和媳妇,不能积蓄私人钱财。俸禄和田地房屋收入,都交给父母和公婆,应当花的钱就请求使用,不能私自使用,不能私自交给。

凡儿子侍奉父母,媳妇侍奉公婆,天将要亮的时候都起床,洗漱梳头,整理冠带。清晨,到父母公婆的住所,向父母公婆问安。儿子准备药物,媳妇准备早餐,准备好后退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长辈拿起筷子,儿子媳妇才能退下吃饭。丈夫和妻子分别在别处吃饭,按照年纪大小入坐,饮食必须一致。幼儿另外吃饭,也按照年龄安排,席地而坐,男孩坐在左边,女孩坐在右边。等到晚饭也是如此。到夜晚,父母公婆要就寝,要安顿好后退出。闲居无事,就侍奉在父母公婆身边,样子要恭敬,做事要谨慎,说话应答,一定要低声细语;日常生活,一定要小心照顾,不能在父母公婆身边擤鼻涕吐唾沫大呼小叫。父母公婆没有允许入坐,不能入坐,没有允许退下,不能退下。

凡儿子接受父母的安排,一定要记录好并随身携带,时时牢记并且尽快办好。事情办理完毕要回复报告。如果安排的事情无法办到,要和声细语,详细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得到父母的允许,然后更改;如果没有允许,假如事情没有大的问题,也要尽力做到。如果认为父母的安排错误,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虽然所做的事情正确,也是不孝的孩子,何况未必正确呢?

父母有过错,要低声细语温柔的劝谏。劝谏后如果不听,要更加恭敬孝顺,等到他们高兴了再劝谏。父母不高兴了,与其得罪了当地的乡亲,不如更委婉的劝谏。父母生气,不高兴而责打到流血,也不能抱怨,还要更加恭敬更加孝顺。

凡是作为子弟,不能因为自己富贵而凌驾于父亲兄长和宗族之上。

作为儿子,出门一定要报告,回来一定要当面禀报。有客人在座,不能坐在正厅,进出不能从东阶上下,不能在厅堂前下马,凡事不能自己揣测父亲的意见决定。

父母公婆生病,儿子媳妇不能无故离开身边,要亲自品尝汤药。父母生病,儿子脸上不能表现出开心,不嬉笑,不宴请游玩,把其他事都放下专门请医生诊治,以检查药方准备药剂为重点,病愈再恢复。

儿子侍奉父母,父母喜爱的,自己也要喜爱;父母尊敬的,自己也要尊敬,对犬马也要这样,何况是人呢?

儿子侍奉父母,要让他们开心,不违背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看到听到都是喜欢的,安顿好生活,用适合他们口味的饮食奉养他们。年幼侍奉年长,侍奉低侍奉身份高,都照这样做。

媳妇不孝敬公婆,不能马上就嫌弃,姑且先教导,如果教导不好,再严厉批评,如果批评不改正,再责打,屡次责打始终不改正,儿子要休弃媳妇,但也不能明说她违背礼法。儿子认为妻子适合自己,但父母不喜欢,就要休弃。儿子认为妻子不适合自己,但父母认为“这个媳妇很会侍奉我们”,儿子就要以夫妇之礼相待,终身不变。

凡是房屋,一定要内外分明。内室要门户牢固,内室和外庭不共用一口井,不共用浴室,不共用厕所。男子管理家外事务,女子管理家内事务。没有特殊原因,男子白天不待在私室,妇女不窥视中门。男子晚上出行要点灯烛,妇女有事出中门,一定要遮蔽脸面。男仆除非有修缮或重要事情,不进入中门。进入中门,妇女一定要回避,不能回避也要用袖子遮蔽脸面。女仆没有事情不出中门,有事情出中门,也要遮蔽脸面。打铃的仆人负责传达内外事务,传递内外物品,不能随便走动,做其他事。

凡是晚辈对长辈,清晨要问候,晚上要照料。在座时尊长路过,要起立;外出在路上遇到长辈,要下马。和尊长见面之后,相隔两夜,再见面要拜两拜;相隔五夜以上,再见面要拜四拜。拜礼的数目,如果尊长临时减少制止,就遵从尊长的命令。我们家一起生活的宗族很多,冬至和每月的朔望日都要在堂上集合,男子在左侧自西向东排列,女子在右侧自东向西排列,都面向北方,排成一列,各自按长幼的次序,共同礼拜家长。完毕后,长兄站在门的左侧,大姐站在门的右侧,都面向南方,弟弟妹妹按次序礼拜。完毕后,各自归位。男子自西向东,女子自东向西,一起接受晚辈礼拜。接受礼拜未必,先退下。后辈站立,在门的东西两侧接受礼拜,如同前辈接受礼拜的礼仪一样。如果晚辈从远处来,看望长辈,遇到长辈们三人以上在一起,先行拱手礼再行拜礼。相互寒暄,问候起居,问候完毕,拜两拜结束。

受女婿和外甥拜礼,要起身扶住,外孙就站着接受好了。

(略)

孩子刚出生,如果给他找乳母,一定要选择贤惠温顺为人谨慎的妇女。孩子能吃饭了,教给他用右手;孩子能说话了,教给他自己的名字以及回答、万福、就寝前问候的话。稍微懂事,教给他对长辈恭敬,不懂得尊卑长幼的,要严加制止。六岁,教给他数字和方向名称。男子开始学习写字,女子开始学习女工的基础。七岁,男女就不一起就座,不一起吃饭,开始诵读《孝经》、《论语》,即便是女子也应该诵读。从七岁以下叫做孺子,早睡晚起,吃饭没有固定时间。八岁,进出门以及入坐吃饭,一定要在长辈后面,开始教导他谦让。男子诵读《尚书》,女子不能出中门。九岁,男子诵读《春秋》及各种史籍,开始给他讲解,让他明白意思。女子也要给她讲解《论语》、《孝经》以及《列女传》、《女戒》之类的书,让她略知大义。十岁,男子到家外跟随老师学习,生活住宿在外面,学习诗经礼记左传,并予以讲解,让他懂得仁义礼智信。从此以后,可以读孟子荀子杨子,博览群书。凡是所读的书,一定要选择核心重点去读,儒家之外以及不属于圣贤传授的书籍,要禁止,不能让他随便阅读扰乱心志。书都能通读理解,可以开始学习文辞。女子要教导温柔服从以及女工的高级技能。没有行冠礼笄礼的未成年者,鸡鸣要起床,梳洗后去见尊长,帮助年纪大的侍奉长辈,参加祭祀则要帮助准备酒食。如果行冠礼笄礼成年后,就要都要以成年人的礼节去要求,不能再称为童子年幼的人了。

家中内外的仆人,鸡叫头遍都要起床,洗漱梳头穿戴整齐。男仆清洁打扫厅堂和庭院,负责打铃的仆人打扫中庭,女仆清洁打扫堂屋寝室,摆设桌椅,安放洗漱梳头的用具。主父主母起床后,收拾床铺,侍立在身边左右,以备使唤。让退出后准备饮食。有闲空,要洗衣缝纫,先公众的后自己的。到了夜晚,还要铺设床褥。白天时,内外的仆人都只听从主人的命令,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女仆,同辈对年长的称呼大姐,晚辈称呼前辈为姨,相互要和睦。如果有相互争斗的,主父主母听到了就立即呵斥禁止,不停止就杖责,对没有道理的多加杖责,一个停止一个不停止的,只杖责不停止的。

男仆,对忠诚可信的提高俸禄,能干好事情的次之。其中只会欺诈,背着大家徇私,屡次盗窃,耍弄权术以下犯上的开除。女仆年限到期,不愿留下的就让离开。勤快犯错少的,出钱资助嫁入。人前人后搬弄口舌,编假话进谗言,离间亲人关系的开除,屡次盗窃的开除,为人放荡不羁的开除,有背叛想法的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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