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较量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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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半夜，太平洋的大风开始刮起来了，乌云铺天盖地地铺满了整个夜空。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夜空，随着一声炸雷，狂风骤雨瞬间就笼罩住了整个天地。南太平洋的暴风雨来了。

在岛屿的另一端的罗素此刻也在经受着暴风雨的洗礼。他不知道欧森爸爸那边的情况，但他知道，逃进了丛林里的土著居民们在暴雨中肯定很不好受，说不定还会主动跑出去回到村庄中躲避风雨。毕竟，这场战争和土著人的关系并不大。

罗素当然担心会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在昨天下午躲过了日本人的第一次搜索的罗素不敢贸然离开现在的藏身处。这个岛屿并不算大，可以供他与日本兵展开周旋的空间很少很少，更不用说日本兵人数众多训练有素了。

罗素目送日军的搜索队离开后，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不过，他目前还不敢发出遇险信号，他担心日本人的无线电测向部队就在附近的海面上，说不定就在运载日军搜索队的这艘日军军舰上。如果现在发出遇险信号，那等于是自报家门，日军截获他发出的无线电信号后，肯定会对这个岛屿展开更加严密的搜索。但是从昨天下午的日军表现来看，日军似乎还没有发现他在这个岛上。

既然还有继续躲藏的可能，那么，就继续在这个只有他和欧森爸爸知道的地方隐蔽下去吧！罗素暂时是这么打算的。

一开始时，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罗素感觉到了一点轻松。或许，暴雨能把他留下的一切痕迹全部冲刷干净，不过，当罗素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开始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就难熬了。

这条供罗素躲藏的山间小径其实就是由暴雨冲刷出来的一条泄水通道。罗素不得不把武器物资堆放在高处，把电台用衣服包好抱在怀里，站在哗哗而下的水流中，在倾盆大雨里熬过这漫漫长夜。

这场南半球的夏季暴风雨整整下了几个小时，到了天亮时，终于停了下来。日本兵们在暴雨来临前就抬着吃剩下的半边烤猪躲进了土著人的茅屋里，整个晚上都过得舒舒服服的。

本田在天亮后走出了茅屋，今天，他要实施自己计划的第二步了。

日本兵们吃过早饭，在村落**列队等待命令。本田站在队列前，向这些满面杀气的日本兵交代了几句，然后一挥手，这些日本兵就按照本田的命令，散开队形，开始进入村落后面的丛林里，搜索起土著村民了。

村落后面的丛林并不算很大，很快，那些躲藏在岩石窟窿，大树底下，灌木丛里的土著村民们就被这些日本兵们一一找了出来。

这些日本兵一改往日的凶残，变得温文尔雅起来了。他们把枪背在身上，非常有耐性，非常有礼貌地甚至是满面笑容地把村民们一个个找到集中到了一起。

被肆虐的暴风雨折磨了一整晚的村民们也是疲惫不堪，早就渴望着回到舒适的小屋里舒舒服服地度过每一天。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个遥远的名词，所以，这些村民们非常配合日本兵的指挥，拖家带口乖乖地走出了藏身的丛林。

小欧森一家也被找了出来。小欧森拖住爸爸的手，躲在自己父亲的身后，把罗素送给他的那只木质天使玩偶紧紧抱在怀里，眼睛里流露出孩子天生的那种对陌生人的恐惧感。欧森爸爸没有跟自己的孩子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捏了捏小欧森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欧森妈妈，一家人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村落里。

村民们被聚集在了村子**的空地上，十几个日本兵围在村民周围。本田满脸笑容，开始用英语给大家训话。本田说：“原住民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对我们的到来给大家造成的麻烦，我在这里表示歉意。”

村民们听不懂本田在说什么，一个个呆呆地看着本田的表演。小欧森能够听懂一些，不过，他还是个孩子，本田并没有注意到他。

本田说完话，挥挥手叫日本兵们散开，让村民们回家。他似看非看地特别注意着小欧森家，但又没有让小欧森一家感觉到什么异样。

当欧森爸爸带着自己的家人走入了自己的茅屋时，丰田曹长悄悄地对本田点了点头。昨晚上就是他和另外一名日本兵躲藏在欧森家，看到了欧森爸爸所做的一切。

本田故意先走入了两户土著村民的家里，微笑着向村民们表示问候，然后退了出来，转而向小欧森家走了过去。

小欧森一见本田进来，吓得一下就躲到了妈妈的身后。本田满面笑容，冲着躲在妈妈身后的小欧森用英语打了声招呼，哈喽，你好吗？

小欧森不敢回答，瞪大了眼睛看着本田的一举一动。本田笑容可掬地盘腿坐了下来，四处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时，一个小物件跳入了本田的眼里，这就是罗素送给小欧森的那只木质天使玩偶。本田漫不经心地拿了起来，朝小欧森晃晃，问小欧森：“这是你的？是不是？”小欧森不懂这里面的奥妙，轻轻地点了点头。

本田心里有数了。这孩子会听英语。

他再仔细地看看这只天使玩偶，很明显，这不是一件旧玩具，这个天使形象在土著人的世界里原本就不存在的。土著人的木刻和这个天使形象有着非常显著的差别。

本田不动声色，看完了这个玩偶，就把它递给了小欧森，说：“拿好，OK？”

小欧森也怯怯地回答了一句：“OK”。

本田笑眯眯的从欧森家出来，向门口外的丰田曹长打了个眼色。丰田会意，一声招呼，日本兵们又集合到了一起。

日本搜索队要走了。欧森爸爸看着他们登上了小艇，驶回了驱逐舰，然后驱逐舰离开了这片海域，消失在了远处的大海里。

土著居民们默默地站在自己的门口看着日本人离开，他们只希望，日本人不要再回来打扰自己平静的生活了。

罗素也希望，日本人经过一番搜索后，不会发现他的踪迹然后离开。昨晚上的这场暴风雨，既苦苦地折磨了罗素半夜，也让罗素有了一些期待。如果日本人在之前的搜索行动中没能发现什么，那么，这场大雨过后，就更加不可能再有任何收获了。

不过，他也担心小欧森他们。狡猾的日本人会不会搜索土著居民们的村落或者把村民们搜出来，进而从土著村民们的身上发现些什么痕迹暴露他的存在呢？这是罗素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到了日本人走后的这个下午，欧森爸爸来找罗素了。

欧森爸爸也一直在担心罗素。小欧森更加是这样。日本人一走，小欧森就想上去山上找罗素，不过，欧森爸爸告诉他，罗素藏身的地方你不知道，也找不到他的。

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欧森爸爸看到日本人确实是走了，他就决定马上去找罗素。

欧森爸爸原来准备走山上的路去找罗素的，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划独木舟去找罗素最好。他担心日本人藏在岛屿的另一面，埋伏着等罗素出来。划船的话，起码可以看到附近海岸线上是否还有日本人的小艇，这在岛屿的高处是观察不到的。

欧森爸爸缓缓地划着独木舟，沿着岛屿的东南面海域划行。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船只。

在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欧森爸爸来到了岛屿南边的海滩上。

罗素在这个白天里依然是神经高度紧张。他昨天在日本人搜索完下面的椰林和洞穴后，目送着日本兵的离开。到了今天早上，大雨停下，他在第一时间调试了电台，然后就一直待在山腰中间的这个藏身点，期待欧森爸爸能够平安的前来告诉他一切恢复了正常。

等到了傍晚时分，欧森爸爸的独木舟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罗素不由得一阵轻松，上帝，日本人走了，小欧森他们也没事。不过，罗素并没有急于呼唤欧森爸爸，他继续保持着警惕。

在昨天日本兵前来搜索时，他数了数小艇上的日本兵，总共有七个人，其中一个是负责架艇的水兵。日本兵撤离的时候，也是这么多人，下面应该没有埋伏的日军。

不过，这是战争时期，永远保持警惕不会有错，有的情况，或许欧森爸爸也并不清楚。

罗素看着欧森爸爸上了岸，来到了攀爬小径的小峭壁下。欧森爸爸也很聪明，他没有大声呼喊罗素，在看清楚周围没什么异常后，就直接爬上来寻找罗素了。

欧森爸爸爬到了罗素的藏身点，见到罗素，两个人不由得热烈拥抱起来。是啊，这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后的重逢，两个人互相担心，互相都在祈求对方没有出事。这样的情感，只有在面对共同的危险时，才会萌发出来的。

欧森爸爸打着手势，把村子那边的情况告诉了罗素。罗素问欧森爸爸，他们来了多少人？欧森爸爸告诉罗素，十三个，也有这么多个日本兵走了。村子里不会有日本兵了。

罗素听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表情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欧森爸爸怎么知道日本兵来了十三个？是这样的，在日本兵登陆时，欧森爸爸并未走远，他躲在村子附近的灌木丛里，看着日本兵搜索整个村落。

罗素也告诉欧森爸爸，日本兵也搜索了这里，但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就在日本人的头顶上。欧森爸爸听了罗素的描述，不由得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欧森爸爸问罗素是不是今晚就回去，罗素想了想，点了点头，不过，他决定还是走山上的路回去，罗素担心，如果从海上回去，路上如果遇上了日本军舰，就很难逃脱。

欧森爸爸明白了罗素的意思，他建议罗素跟在他后面，等看清楚没有情况了，罗素再跟上来。

临走时，罗素把一些物品包括身上的笔记本放在了帆布包里留在了这个藏身点的一个较高的位置上，还砍了许多的树枝盖在了上面。这是为了避免一旦被日本人抓到，泄露自己的一些具体情况。电台必须要带走，每天都要收听达尔文的情况通报，还要准备汇报这里观察到的情报，这个没办法。

欧森爸爸和罗素一前一后，在山顶上的道路上往岛屿的北段往回走。罗素远远地跟在欧森爸爸的后面，见到没什么异常，才往前前进一段路。

到了晚上八点多，欧森爸爸和罗素又回到了原来的观察点。

罗素和欧森爸爸都很疲惫了，从昨天到现在，罗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拒绝了欧森爸爸提议他下去村庄里休息的提议，决定还是留在这个位置等到明天再重建观察所。罗素还是担心日本人会突然回来杀一个回马枪，留在这里，更加保险一些。

欧森爸爸走后，罗素躺在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南太平洋美丽的夜空，在柔和的夜风中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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