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特的养生之道

凌虚、凌大纶父子看望美术大师刘海粟

凌虚今年虽八十有四，但依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神采飞扬，用“鹤发童颜”来比喻是毫不过份的，说起话来也是宛若铜碗豆落进钢盆里，声音铿锵有力，在他面前你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历尽磨难的老人，这与他那独特的养生之道也是分不开的。

当今的养生谈的最多莫过于劝人莫嗜烟酒，但凌虚却是嗜烟酒如性命，雪茄一支接一支。每当好友劝他禁烟，并向他大讲不吸烟的种种好处时，他总是夹着那硕大的古巴烟爽朗一笑说：“英国首相邱吉尔雪茄不离口，活到九十岁。我吸了五十年了，‘癌罗王’还未找上门，说不定香烟与雪茄不同，失去雪茄，我的生活就显得苍白。”不管凌虚的话是否有道理，不过，熟悉他的人总感到，倘若他嘴上少了一支雪茄烟，那就会感到缺少些什么。至于酒，用凌虚自已的话说：“无力不写画，有酒始进餐”。几杯老酒下肚之后，凌虚便和着酒兴去追寻他的白日梦了。对于白日梦，凌虚也自有一番高论。他说：“白日做梦是好事，老人尤宜多做。好比长途车加油充电，饭后不乘酒兴打它个瞌睡，做一歇白日梦，于养生无益。”除了烟酒之外，凌虚还好肉，他开口闭口便是“ 鄙人如何， 鄙人如何”。古人云：“食肉者鄙”，这“鄙人”在他那里想必也是与肉大有关系的。凌虚食肉从不挑剔，无论是牛肉羊肉还是猪肉狗肉蛇肉均来者不拒，且均自购、自烹、自食。他为自已取名“野叟”，即为“野兽”之谐音，寓野兽自已猎物自已吃之意。野兽饱一餐、饿几顿也无所谓。凌虚数十年独自一人生活，也是饱饥无常。但自装了假牙后，他只能拣些软、松、脆的解馋。在饮食方面，凌虚还喜吃面条，尽管“文革”中有一段时间因吃方便面过量曾一度使他见面反胃，但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事。除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外，面条是他不可缺少的主食之一，一来图个方便，二来也是胃不太好的缘故。凌虚还喜食辣酱，他常说：“辣酱不补，两头吃苦”，他虽患有痔疾，但辣酱、咖啡、浓茶样样照吃不误。在他看来，世上一切相生相克，什么都吃反而平衡了。凌虚进食讲究细嚼慢咽，并且在进食前把好一看二嗅三尝四辨五嚼六嚥进食关。他说：“欧美讲快餐，我讲慢餐，最近得知欧洲也有慢餐协会，可见慢餐对人身体的好处。”凌虚独特的养生之道也吸引了一些媒体的关注，《上海食品报》等刊物还专文对此加以介绍。

除了上述特殊的饮食习惯外，少年时期练静坐功和打太极拳也是凌虚身强体健的一个重要原因。１３岁那年，凌虚因患伤寒症身体十分虚弱，到处求医均不见效。外祖父见状，便特地为他买了两本有关气功方面的书，要凌虚照着练。其中一本是复旦大学一位蒋护乔教授写的《静坐法》。据说蒋教授２０多岁时生了一场重病，眼看快没命了。无奈之中，便跟一个老人练静坐功，没想到还真管用，不久，疾病便不治而愈。蒋教授有感于此，便结合自已的训练体会写了这本书，他本人也坚持练功，活了９０多岁。凌虚在外祖父的劝导下，也练上了静坐功，每天晚上总要静坐上半小时，雷打不动。除了练静坐功外，凌虚小时还经老中医宋鞠舫介绍到设在湖州文庙内的国术馆学练太极拳。练拳与静坐使凌虚受益非浅，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几年下来，他简直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疾病全愈。从凌虚家到国术馆需要跨越两座桥，凌虚开始走这两座桥时总免不了气喘吁吁，两眼昏花。但两年之后，凌虚便能在桥上三步并两步，健如奔兔。原本怕冷的他也变得耐寒了，当初盖两床丝被还冷得发抖，后来穿一件毛衣也不觉得冷。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巅沛流离的生活使凌虚不能再练静坐功和太极拳了。他便改做它项活动，45岁后还常年洗冷水浴，寒冬腊月也不时到河中游它一番。六十年代下乡劳动，每每干完活纵入清波，肌肉尽舒，心情开朗。六、七十年代批斗频繁，冠心病、颈椎病与痔疾经常发作，一到半夜他便往跳入中，海阔天空，划它一阵，舒筋活骨，权代良药。

当代养生学家越来越重视养心，凌虚对此深有体会。他曾对人手书：“历尽坎坷，活至今日，乃‘心正气明，志高骨硬’八个大字之功。”他说：“没有好心境的人是不可能健康长寿，我虽经历坎坷，始终酷爱自由，热爱生活。凡遇不合理、看不惯之处总免不了骂他几句。常言道“祸从口出”，凌虚骂人也曾给自已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骂，即是对不合理现象的批评或建议，也是凌虚的养生之道的一种。倘若你有空跟凌虚出门走一遭，一定为他的骂相而有些忍俊不住。如自行车把人行通道堵塞了，他便来一句“没教养的东西”。公共汽车两头挤中间空，有的人就是不愿挪动一步，他就脱口而出“懒惰坯”。售货员对顾客闷声不理，他又会甩出一句“碰上个聋耳瞎子”。他说：“我不会哭，8岁丧父后，母子被人欺侮时也未曾哭过。现在有些社会现象惹人想哭，但想想自已是一介小百姓哭也白哭，哭意遂去。碰到哭笑不得的事骂骂也好，省得自已被闷死。这也是养生之道。”退休后的凌虚专心致力于艺术创作和总结，每天早晚二次阅读报刊七种。除此之外便是自理生活劳动和处理文化工作，虽然儿女都不在身边，但生活倒也过得充实，终年很少失眠。他很欣赏史学家周谷城先生为他题写的那句赠言：“充实之为美，充实而光辉之为大。”在他的画室里悬挂着一块他自题的“四自居”横匾，每每客人问及其内容，他总是打着哈哈解释道：“一是自创其艺，学到老，画到老。二是自食其力，‘人到无求品自高’，我儿女虽然现在生活条件都不错，但我不靠他们。三是自得其乐，与鱼为伍，游哉悠哉，其乐无穷，。四是自生自灭，人之生死乃自然规律，不必恐惧。”正是缘于这种遗世独立、自强不息的精神，凌虚才得以度过漫漫人生道路上的道道难关。而对绘画事业的热爱和对人类和平的不懈追求又使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一种“忘我”的童心。他说：“我已立遗嘱，身后留存的艺术作品送有关方面保存，聊为后人受益，揣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我幼年丧父，青年失业，中年受挫，老年丧偶，唯一相伴的就是绘画艺术。如果我的金鱼画能为人类进步世界和平作点贡献，那就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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