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章园

发布时间:2024-12-29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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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浙江余杭人章太炎携家眷来苏州定居。锦帆路上一处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西式花园洋房,院内“花木扶疏,颇富园林之盛”,最终成了他的新居。
 

  章太炎很著名,是我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国学大师,知名弟子有黄侃、钱玄同、吴承仕、鲁迅等。而这处宅院,当年被称为“章园”,是太炎先生藏书、著述、会客和生活起居之所。
 

  漫长的时光中,章太炎故居栉风沐雨,同许多的民国建筑一样,年久失修。2011年,它被列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今年6月,经修缮而重获新生。之后,苏州新闻出版集团古吴轩出版社又尝试着将书店、茶室、咖啡店、国学讲堂、人文沙龙等丰富的业态融进了章园,赋予古宅摩登感十足的现代气质。

  章园光影如昨 回首多少个秋
 

  由锦帆路的熙来攘往,走进章园的深秋。乔木的光影,攀上这座百年洋楼的外立面,白色的仿罗马柱、青灰色的砖墙,沾染了满园的秋意,于时光中编织出此间的静谧。
 

  89年前的那个秋天,65岁的章太炎拖家带口、迁居此地时,是否也从满园的花木扶疏中,嗅到姑苏古城的复杂馨香?古典的,柔韧的,温和的,日常的……在他定居于此的两年时间里,每每在“颇富园林之胜”的小院里穿梭,晨起时听到外间的鸣鸟唧啾、讲学时透过古朴花窗看到的丰饶绿意,是否会觉得大儒李根源的荐语“诚不我欺”?
 

  李根源说:“养老以苏州最为宜,应该往苏州购屋,作为永居之计。”这是章太炎一家迁居苏州的动因。章太炎的夫人、近代民主运动与女权运动先驱汤国棃,切切实实地听了进去。单是秋风里招摇的蟹脚,就为苏州加分不少——她可是写出“不是阳澄湖蟹好,人生何必住苏州”的那个汤国棃啊。
 

89载倏忽过,今日之风吹进昔日之章园。汤国棃当年亲手种下的白皮松亭亭而立,松果累累,缀满枝丫。芭蕉的翠色,意蕴悠长而深远。人在秋日的树影里穿梭,如同进入一场旧年的梦。回廊上绿色的布帘迎风摇曳,涨满梦的风帆,假山附近的水井,发出清幽的潺潺之音,引人入胜。
 

  于是遍览章园的三栋小楼,意欲探索一位国学大师的晚年日常。故居的陈列设在1号楼,小房间里摆放着铜面盆、暖水壶、木板床等一应物什,日光从开着的花窗里照进来,投入镜中。窗外的女贞树结满果穗,姿态婆娑。锦帆路上,行人穿梭,有人停下来,在树下拍照。不晓得昔年的章太炎,是否也曾无数次地推开这扇窗,以一个革命者、教育家的感知,透视周遭纷乱的世界。
 

  风雨故园焕新 时空骤然重叠
 

  文物建筑是联结起今朝与往昔的物证。在有如今的这番面目之前,章园也同许多的民国建筑一样,默默忍受着岁月的侵扰。
 

  1936年,章太炎于章园逝世。漫长的时光里,老洋房逐渐衰颓,油漆脱落,门窗损坏。春日院落里杂草疯长,到了秋天,风扫落叶,在院落里堆积。
 

   “房屋整体老化得比较严重,基础设施也不太好,屋面漏水,花园杂乱,属于年久失修的状态。” 今年2月,苏州名城集团下属苏州古城投资建设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殷铭带领团队进入章园、开展修缮工作时,这处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老建筑虽风貌完好,但面目模糊,已然看不出名门宅院的气质。
 

  现场勘测后,修缮团队决定采用揭顶不落架的修缮措施,在保证历史建筑原风貌、原高度、原形制不变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保护性修缮,同时也尽可能地保留了房屋的老构建,以完整传递历史信息。
 

章园修缮过程中 殷铭 摄

  按照现行的房屋使用标准,修缮团队对房屋的墙体、梁柱、楼板等结构使用碳纤维的高科技材料进行加固;针对房屋内部分老化的设施,进行适当的更换,以提升老建筑的安全性和居住舒适性。
 

  “我们还对杂乱无章的花园作了整治。”殷铭说,在忠实花园原风貌的同时,修缮团队情理了堆积如山的枯枝败叶,拔除了野蛮生长的杂草,改造了已荒废的水井,重新建立花园的层次与秩序,使整座园子的文气得以凸显。
 

  历时近4个月,颓败的章园被唤醒。园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蕴含着修缮团队的精工与细作。“比如老建筑的西山墙,局部砖石存在粉化的状况,我们把粉化的砖石一点点地剔出来,按照其规格找到新的砖,精心处理过以后用新砖替补旧砖。不同砖石的粉化程度不同,嵌进去的新砖必须看不出修缮痕迹,很考验‘绣花’功夫。”殷铭说。
 

  沉寂数十载,一朝又新生。今秋,章园即将开门迎客,在精致的苏式小园中,在秀雅的民国洋房里,时空仿佛骤然间重叠。
 

  名人故居“活化” 静待诸君来访
 

  当人们再度走进修缮一新的章园,犹如走进那段故去的岁月,认识那个“饭可不食,书仍要讲”的章太炎——一个更为具体的、更为生动的人,了解他与苏州的渊源。
 

  章太炎的生平轶事充斥在这处他曾经的居所,与他同时代的中外书籍被收进橱窗,有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普希金的《叶普盖尼·奥涅金》,还有他自己的《訄书》和《章太炎诗文选注》。
 

  除此之外呢?一处名人故居还能在今天发挥怎样的功用?
 

  苏州新闻出版集团古吴轩出版社将书店、茶室、咖啡店、国学讲堂、人文沙龙等丰富的业态开进了章园,回答了这一题。彩色的琉璃窗、烤漆的书架板、球形的灯具等,赋予章园摩登时髦的质感。老洋房被激活了——章太炎的气质与精神,连同他坚守的那根国学文脉,在新的时代里,又悄悄复活。
 

设计师包理佳用带灰调的、庄重的绿,似翡翠的、深邃的绿,以及掺黄调的、张扬的绿,大面积地装饰起整个空间,用极具现代性的手法在故居中描摹其主人的性格与精神。“我觉得尽管章太炎先生作为一个国学大师,有很庄重的一面,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有一些可爱的小脾气,所以我用这三种绿色,来展现他个性里的不同侧面。”
 

  这里既有“古吴轩版本馆”“国学主题馆”“百花书局”,传递书香苏州的文韵,又有“国学大讲堂”和“古籍传习所”,延续章太炎的文心,更有以章太炎主编杂志《制言》为名的咖啡馆、冬日可围炉煮茶的茶室,和一个小小的花房,承载年轻人热爱的鲜活日常。
 

  “千年子城、百年章园的焕然新生,不仅再现了苏州子城片区独特的文化气质,也代表着苏州古城保护更新的一个方向。古吴轩出版社的介入,将让章园古典与现代兼具,能够吸引市民游客来古宅打卡消费,对历史文化的传播十分有益。”殷铭说。
 

  11月12日,章太炎故居将大门再启,“一个人和一座城——章太炎与苏州”展览、“苏州百景之姑苏访幽——沈民义版画展”“章园故秋 草木芳华”留园苏派盆景艺术展也将同步开展。百年洋楼,将以书香、花香、咖啡香和茶香,静待诸君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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