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师崔庆龙:我相信人们可以逐渐重建生活秩序丨我信

发布时间:2024-12-03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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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庆龙(农健/图)

从2021年5月开始,心理咨询师崔庆龙开始在微博上持续分享自己的心理笔记,记录他生活和工作时的思考。原本他只打算把这作为自己的备忘录,结果,一年多里,他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逐渐成了微博上最热门的心理学博主之一。

心理学正在越来越被需要。遇到大惑不解的问题,人们总希望从这里得到答案。

崔庆龙解释其中的逻辑,疫情前,很多人都有着自己良好运作的社会支持系统,有安顿自己情绪的方式,比如稳定的工作保障、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充沛的线下娱乐等。人们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约朋友聚会,外出旅行,做各种有现实条件去做的事情。而这三年,大家能得到这种支持的程度和概率越来越少。在隔离的状态下,又衍生出对彼此的不信任、对亲密关系的拒绝。这一切让人变得更加孤立。这个时候要凭借自身的能力调节情绪愈发困难。

疫情三年,在崔庆龙的观察中,人们的心理状态发生了什么变化?随着防疫政策的变化,我们还可以回到疫情前的生活状态吗?我们又该如何调节自己?以下是南方周末记者和崔庆龙的对话。

“日常经验的缺失”

南方周末:疫情这三年,你观察到大家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崔庆龙:首先是恐惧,最直接的是新冠作为现实层面的威胁。大家害怕感染,也害怕因为感染后的后续影响,比如失业,不再能延续自己维持生计的方式。

然后是忧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比如餐饮店店主,今天可以做生意,过阵子又得关门。不确定性一直存在,所以人会忧虑。

再就是迷茫。面对不确定的环境,自己能做什么,大多数人是无解的,这是很客观的现实困难。你的筹划安排,都会被疫情打乱。

南方周末:很多人都会把疫情描述成“被偷走的三年”,你认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说法?

崔庆龙:我觉得这和日常经验的缺失有关。心理学特别强调个人经验的连续性,就好比一个学生,星期一在上学,星期二在上学,星期三也在上学。虽然每天上的课不同,吃的东西不同,但会有个主基调在延续,它是一种由外部秩序所创建的心理秩序。

但在疫情中,这个轨迹被中断了。人在心理上也会失去原本在某个轨道上的内在秩序感。有人以前每年要去旅行、在校大学生会有很多团体活动,疫情之下,这些都受到了影响,这是一种体验上的剥夺。

南方周末:不少人有一种相同的感觉,谈论起过去自己经历的某件事,会发生时间上的错乱。可能明明是在去年发生,但总以为是刚过去不久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观察到这种状况。

崔庆龙:体验连续性的中断会让人产生时间和空间上的混乱,时间感和空间感都是人知觉范畴的东西,当我们的心境受到剧烈或长期的冲击后,这些感知能力也会相应地发生紊乱。就像在心理咨询中,来访者某段时间的生活如果遭遇较大的动荡,那么在那段时间里的有关记忆就会受到影响,你会发现有些东西他记忆特别深刻,但有些东西怎么都记不起来,会产生记忆的丢失、错构,而某些画面又会特别地凸显。

如果很多人都有这种变化,说明很多人确确实实地受到了不只是现实层面的影响。

调低预期,做好现实准备

南方周末:你这三年来做心理咨询时,有感受到大家的心理状态出现什么普遍的变化吗?

崔庆龙:很多人都处于观望,或者说不能行动的状态。比如有人想辞职,他的工作其实已经到了让他非常痛苦的境地,但你让他重新做选择,他又觉得做不了。这种不能行动的状态和我们失去了更大情境下的安全感有关。

在依恋心理学中,人有两种动机,一种是向着安全基地回归的动机,一种是向外探索的动机,当一个人对现实的感知发生变化,感觉到无法消解的不安全感时,就会向内撤回,行动倾向会趋向于保守,其实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精神上的蜷缩。

南方周末:这种不能行动的状态,跟疫情前相比,为什么会更普遍?

崔庆龙:当然,我们现在面对的社会困难不单是疫情带来的。疫情像是催化剂,有些东西其实已经存在很久了,比如我们现在谈的内卷、躺平、摆烂,这种倾向在更早之前已经出现了,这就像是世界范围里,一个巨大的下行周期里突然的一次冰风暴,它让我们提前进入了寒冬。

南方周末:2022年12月初,疫情防控政策开始放开,你觉得人们的心态能回到疫情前吗?

崔庆龙:我觉得短时间内回不去,当一种危机存在的时间比较久,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伤害,而修复的重建它都需要时间。

在疫情的环境下也是,大家处在这样的状态下近三年时间,未来预期已经发生了改变,消费意识也变得保守,再加上群体之间的不信任、因为疫情衍生出来的各种对立意识等,大家都处在群体性的应激反应状态下,哪怕现实环境回归到以前,心理层面的张力也会维持相当长一阵子。

南方周末:很多人在疫情封控比较严重的时候,就一直期待着解封后去堂食、旅行。但放开后,又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些事情不再有那么高的热情。

崔庆龙:阳光明媚的状态下,大家悠然自在,那样的场景短时间可能不会出现,很多人还会处在焦虑的阶段。你会发现疫情后,大家状态的变化不会来得这么快,我们的心理节奏在匹配现实环境变化时存在着滞后性,尤其是安全感的恢复。

就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还需要各种复健和疗养,以及对新的安全环境的现实检验,我们必须要足够确定,并且习惯环境已经回到了安全时期,心理上才会解除预警状态,也就是那种莫名的不安和紧张,那种总是担心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忧虑。

其实这也和预期不断被打破有关,疫情刚开始时,大家以为可能几个月就过去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又觉得一两年就能过去了。预期越乐观,遭受失望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悲观,在不确定的环境下,调低预期,然后最大程度地为它做现实准备,这是比较合适的状态。

更主动地创建人际关系

南方周末:那么应该怎样去应对这样的变化?

崔庆龙:虽然环境逆着心理预期,恰恰因为这样,我们才更需要用相反的方式再去开拓它。

我前面提到,疫情之下,人和人之间的不信任感增多了,大家都趋向于自我保守,这时就要向身边人做出更多主动、友好的姿态。网上很多人说,我干吗要对别人那么好,干吗要为别人付出?大家都害怕吃亏。而当大家都害怕吃亏时,就好像进入了囚徒困境,自己得到回应的可能性也是最少的。

我们要敢于像从前那样去维护、重新创建自己的人际关系,甚至要更主动。在行动上和意识上要向着以前的自己回归,在一个人都有保留和保守的环境下,我觉得那些主动出牌的人会有更多机会。用心理学的话来讲,我们所遭遇的小的现实环境,本质上是我们的连续意志所投射出来的。

南方周末:具体来说,怎样去创建人际关系?

崔庆龙:我觉得首先要考虑建立关系的途径,高质量的关系需要彼此交互的现实情境和时间上的持续性。虽然现在流行很多社交软件,但我觉得人们使用它的动机过于复杂,少了那种纯粹想要结识有趣的人,希望交到朋友的纯粹感,所以很容易结识到泛泛之交的关系。我觉得那种能让人长期参与一件事,并形成深度了解的方式是最有效的。例如你对某个东西、某个领域感兴趣,去参加学习团体、兴趣小组、读书会,一起学习某个技能,或者去参与户外探险、公益性组织等,在这样的过程里去认识新的关系,最能建立起深度和可信赖关系。

南方周末:疫情三年,线下的人际交往越来越少。很多人会觉得自己越来越“社恐”,不太敢去参与线下和陌生人的聚会了。

崔庆龙:疫情隔离会让很多人对同类有种陌生感。参加线下聚会,可能会有种突然把自己扔到一个活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简单来说,这是一种情感功能的短暂退化,因为我们的情感状态,本质上是在一个常态化的人际环境下互动调节的结果,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在活人之间变得有“人气”。

但就像我前面说的,我们并不是为了社交而社交,这种社交通常是无意义的,也是令人尴尬的。最好能有个介质,最好是大家一起去完成一件事,把它视作主题,然后在这个过程里自然交互。

南方周末:除了要让自己主动创建人际关系,对于如何从疫情中恐惧、忧虑、不能行动的状态中走出来,还有什么建议吗?

崔庆龙:疫情让很多人失去了照顾自己情绪的能力。不管遭遇什么样的现实困难,首先得要学会重建自己的生活秩序。

如果某个外部因素导致我们失去了对现实的掌控感,就像是一艘船,突然被风浪吹破了。这时候大家都需要先找到自己的“第一块木板”,那是对自己影响最直接的因素。比如有人受经济影响,那就得从经济层面解决,比如如何规划开支?是否要换份工作?是否需要家里人的支持帮助?在有时间窗口的情况下,我们如何让自己回归到一条安全的生存轨道上。所以人首先要有对自己现实困难的辨识和筹划。

另一方面,心理学特别强调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疫情的冲击下,很多人可能连生活中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不太能有品质,比如熬夜、不良饮食、运动减少等。有些人连怎么娱乐都不知道,完全处在一种碎片化的无序中,这些行为会把人的生活塑造成一种支离破碎,且无法产生行动意志的状态。

这就像是一个手机在功率和性能上持续降级,越来越没有负载能力。疫情这几年,很多人处在螺旋下降的状态。这时候需要启动一个逆转的过程,不要顺着自己的舒适感再往下滑了。

南方周末:是否可以举几个例子,怎样可以让自己状态逆转起来?

崔庆龙:很多人经常在微博上问,怎么可以一下子克服掉某个没那么好的习惯,很难,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助长不良习惯的环境下,出现某个行为,本质上是因为系统欢迎它。

在这几年,我们的生活系统已经主动或被动对这样的环境进行了充分的适配,它是一种用低活力来换取生存感的状态,就像我前面所说的精神蜷缩,这是人在心理上自主防御的结果。产生的影响就是我们会在生活上变得僵化,不再敢于冒险、创造、争取等。

我们需要把自己的生活系统塑造成不良习惯难以衍生和为继的状态,就像可燃物失去氧气后会快速熄灭,想想你为什么会熬夜,为什么会吃那么多零食,为什么会抑制不住自己的购买欲,试着去感受一下那个可能存在已久的心理空洞,以及相应的忧虑和匮乏。

每个人有每个人具体的困境,但普遍来说,就从最基本的生活开始吧。短期来讲,我们需要先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有序,无论是饮食、睡眠、运动、娱乐、人际,我们需要进行主动的调试,启动一个逆向修复系统的过程,只有当我们的系统稳定了,某个习惯和行为才能够稳定存在。

另一方面来讲,无论生活在怎样的生存境况下,我们都需要体验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价值,这个东西对很多人来说很缥缈,但这恰恰也是问题所在。没有这个东西,活着的感觉就会很乏味,有一种在凑合过日子的感觉。

我们可以让自己休息一阵子,也可以颓废一阵子,时间久一点也无所谓,这是对自己的接纳,在没有现实支持的时候,我们会下意识地避免一切额外消耗的事情,会不敢面对现实对我们的要求,这很正常,这是人的自我保全意识,是基本的心理防御。当我们有一点点余力,感觉能为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们可以试着去启动一些东西,在疫情之前,你想要做什么没有做,现在可以去做。只有你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喜欢什么,厌倦什么,不妨趁着这次中断和硬重启,给自己来一次彻底的人生复盘,给自己一个新的前进方向。

南方周末记者 韩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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