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居民近期搜索心理咨询上升95% 90后抑郁均值超预警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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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地区的抗疫工作，仍在持续。

除了病毒侵扰，物资紧缺、居家隔离、收入损失、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都可能是压倒抗疫居民不稳定心理状态的最后一根稻草。

外地人牵挂上海。人们开始“不敢看上海人的朋友圈”。

在上海这座本应快节奏的都市里，生活暂停。心理余震，是这场疫情中亟需关注的一部分。

上海居民的焦虑、心烦情绪上升

同比历次心态调研，上海居民的焦虑、心烦情绪，已达到近两年的最高点。

其中，疫情初现的2020年1月，与全国其他地区受访者一样，上海居民对于疫情保持着较高的负面情绪。此后逐渐下降，并在去年12月的调研中，回归平静心态。

然而，今年三月以来的上海疫情，让所有人再次经受心理重压。沪上生活暂停，人们待在家里、医院与隔离点。而这，已经一月有余。

社区团购，买到了鸡蛋与牛奶，也舍不得放开吃；当志愿者，累到筋疲力尽没时间休息；居家隔离，对周边新增病例的担忧会弥漫整个社区。

很难有人从这场挑战中独善其身。哪怕忘记身边面临的一切，充斥在互联网上的负面信息，也会向人们涌来。未经核实的消息扩散，会将焦虑乘以百倍。

负面情绪持续，影响睡眠。疫情当下，上海居民长夜难眠。数据显示，超过半数的在沪青年在最近两周，面临频繁出现的睡眠障碍问题。

在90后群体中（多在21-30岁年龄段），约1/5的受访者表示存在失眠、易醒与嗜睡的情况。

“需要熬夜，或者早起抢菜。”住在青浦区的明洋坦言。由于配送运力限制，物资成为难题。她认真了解了网上的抢菜攻略：定好闹钟，凌晨五点多起床，在生鲜APP上选购好产品，准备在六点前几秒进入支付结算。

“一旦处于思维活跃的状态，三四点都会醒。”在抢菜、社区团购信息的频繁更新中，需要在里面耗费很多时间甄别有用消息，明洋很难让自己保持好的睡眠。

这成为恶性循环：因为焦虑而睡不好，而持续的睡眠失常，可能会带来更糟糕的心理问题。

但一旦不为物资努力，家里只能面临冷灶的局面——这是远比睡不好更严重的事。

在沪青年的心理状态严峻

当疫情持续、物资短缺，欠缺风险抵御意识与能力的沪上年轻人，是心理问题的重灾区。

通过一个简单有效的抑郁筛查量表，可以对最近两周上海居民面临的抑郁情况初步评估。

结果显示，最近两周，90后群体（多在21-30岁年龄段）的抑郁均值已超出预警线，且明显高于其他年龄群体。其次，为00后（多在0-20岁年龄段），以沪上高校就读的大学生为主。

“未来存在不确定性。”在闵行区某高校的小彭给出一个原因。大致算算，她和同学已经在宿舍楼中待了超过一个月。

尽管物资基本得到配给，但所在校区与隔壁大学不时传出的感染病例通报，让这样的生活可能会延续很久。“我有时候会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跟失心疯一样。可能是因为生活中没有期待点了。”

同比之下，中年群体的抑郁均值相对更低。当然，成家立业，亲子的心理支持是一方面。重压之下，让家庭运转是比抑郁更需要解决的问题。在漫长的生活挑战中，人们需要磨炼出铠甲。

将焦虑、心烦为代表的负面情绪为分上海各区来看，黄浦区居民的均值最高，其次为普陀区、黄浦区等地。相应最低的是嘉定区与金山区。

大致反映的特点是，住在市区的上海居民，整体心态可能更会更糟糕。而位于上海远郊的居民，其负面情绪则会相应递减。

这基本与上海目前的疫情病例分布有一定联系。根据上海市的相关通报，黄浦、徐汇等地的病例通报数，远高于嘉定、金山等周边行政区。

职业群体之间的情绪也有差异。数据显示，最近两周，事业单位与公务系统的从业者表现出了最高的情绪压力。疫情以来，他们大多处于街镇、居委会一线。

明洋猜测，比较而言，自己作为居家隔离的上班族，也许是受心理影响最轻的人。

“负责小区核酸的居委会志愿者、社区街道的工作人员，也是年轻人居多。社区有矛盾、有急症、有老年人用不来团购缺少物资。需要解决太多事情了。这很难用一句‘加油’就可以解决。”

疫情心理余震，可能会延续很久

无论处于哪个工作岗位，无论身在小区、医院还是隔离点。长达一个多月的抗疫生活中，既定安排可能随时变化。人们开始向往疫情前的生活秩序。

“当初没有料想到会这么久。”家住浦东的小雨回忆。

“三月底的时候还比较乐观，当时已经有团购了，但感觉不需要所以没有加群。到七八天后，发现葱姜蒜快没了，开始焦虑。慢慢地，肉和菜也开始快没了。”

除了对食物需求的恐慌，对于租住房子面积较小的小雨来说，另一个压力在于长期的居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家里的每一个物件相处，与自己相处。当然，她也深知，如果去往集中隔离点，生性内向的她，心理压力可能会更严重。

在2020年初期完成的调研中，有研究对全国隔离与非隔离人员的心理问题发生率进行了调研。结果显示，隔离措施与总体心理结果风险增加相关。在抑郁、焦虑、失眠等症状的发生率上，隔离措施都会带来更高的比例。

他们认为，需要关注隔离人群中的弱势群体。包括一线工作人员、疫情期间受疫情影响最严重地区的人群、经济贫困的人群，以及以往精神健康较差的人群。

全球各国学者发表在医学期刊《柳叶刀》（The Lancet）上的成果显示，疫情快速扩大了重度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影响，他们预估，2020年全球新增了5300万例重度抑郁症和7600万例焦虑症患者。

心理问题并不会只停留在心理层面。有一定比例的患者，在饱受困扰后可能尝试轻生等危险行为。例如，中国疾控中心周脉耕等人的研究就发现，疫情暴发的前三个月里，武汉地区的自杀死亡率增加了66%。

这些问题，是疫情次生灾害的一部分，也需要成为防疫工作考量的因素之一。

近90天，上海居民搜索“心理咨询”的热度环比上升了95%。尤其是在四月以来，持续达到峰值，这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在沪居民希望得到心理救助。

在上海的你，如果感觉自己状态不对，请立即选择休息。你可以联络亲友，可以在评论区倾诉感受，可以停止思考、避开现有的负面新闻。

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彼此爱护。在冬天的时候相拥，等待春天的时候舒展。

作者 小科

参考资料：

[1] Wang, Y., Shi, L., Que, J., Lu, Q., Liu, L., Lu, Z., ... & Shi, J. (2021). The impact of quarantine on mental health status among the general population in China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Molecular psychiatry, 26(9), 4813-4822.

[2] Liu, J., Zhang, L., Yan, Y., Zhou, Y., Yin, P., Qi, J., ... & Zhou, M. (2021). Excess mortality in Wuhan city and other parts of China during the three months of the covid-19 outbreak: findings from nationwide mortality registries. BMJ, 372.

[3] Santomauro, D. F., Herrera, A. M. M., Shadid, J., Zheng, P., Ashbaugh, C., Pigott, D. M., ... & Ferrari, A. J. (2021). Global prevalence and burden of depressive and anxiety disorders in 204 countries and territories in 2020 due to the COVID-19 pandemic. The Lancet, 398(10312), 1700-1712.

数据说明：

通过腾讯问卷与Credamo进行定向上海的投放，投放时间在2022年4月12日-13日。每位受访者在完成问卷后可获得1-2.5元的酬谢。每份问卷在完成后经过了质量筛查，包括地理位置检查、答题时长与选项合理性。在获得1份问卷后，录得1021份有效问卷。其中，男性36.4%，女性63.6%；0-20岁年轻段比例10.3%，21-30岁年龄段55.1%，31-40岁年龄段24.5%，41-50岁年龄段7.0%，51岁以上年龄段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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